沮渠蒙遜倒是也不笨,他很快就看出來,段業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他,就是為了轉移雙方爭執的焦點。
沮渠蒙遜這次所憑借的,就是抓住了禿發思複鞬話裏的扣兒,以誠信二字,來威逼他。不管怎麼說,當眾承諾,這是眾人所見的,禿發思複鞬如果剛說的話就不認,對他自己的威信和領導權威,損害實在太大,沮渠蒙遜賭的就是他不敢當眾翻臉。
而禿發思複鞬明顯也有些遲疑,更讓沮渠蒙遜確認,他這招做對了!
段業卻更是直接,根本不等禿發思複鞬搭腔,就大聲道:“少來這一套,這事情,我說了算!如你所說,靈兒老子就是非娶不可!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就算大首領答應了,那又怎麼樣?”
而心領神會的禿發傉檀,馬上站出來,苦笑道:“蒙遜兄啊,嗬嗬嗬,這個不好意思,所謂女大不中留嘛,靈兒如果非不願意,咱們有什麼辦法呢?”
禿發傉檀這一說話,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於是禿發部出席的人們,紛紛發言,有的是假模假樣怒斥了禿發靈幾句,指責她太過放肆,有的則是痛心疾首的感歎家門不幸,還有的則是假裝給蒙遜說幾句好話。
但是他們隻有一個主題,那就是……禿發靈別的可以,嫁給你,是不可以。
沮渠蒙遜這下子是真的惱怒了,他本以為,耍點小流氓手段,就可以讓這些人就範。可是,玩政治的,又有幾個真的是老實人呢?段業這樣的人,直接跟他玩大流氓的手段,很容易就讓他們有樣學樣來擠兌他了。
你用話裏的扣兒擠兌人,我們幹脆就不跟你墨跡,就是明白著不守信用,你能咋樣?
當然了,禿發思複鞬沒有表態,這也是留個回旋的餘地,眾人紛紛耍賴,那是他們的事情,我自己可沒有說什麼。
沮渠蒙遜也很敏感,對這些圍攻完全不管,直取主題,對著禿發思複鞬說道:“大首領!您倒是今天給句話呀!如果,您直接說,講過的話,可以不算數,那麼蒙遜馬上就走,絕不二話!”
情況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個娶親的問題了,而是一場赤裸裸的鬥爭!沮渠蒙遜已經圖窮匕首見了!
這下子,就把禿發思複鞬給逼到了牆角,這麼多人,都看著呢,如果禿發思複鞬承認的話,以後可還怎麼做人,怎麼做事呢?
可是一答應,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禿發思複鞬現在真的是很後悔,被沮渠蒙遜開始的兩顆棗給迷糊住了,一時失察,說出這樣被動的話來,搞得大家都很被動,回頭想來,如果不是段業及時出手,事情恐怕就不可收拾了。
段業輕輕冷笑一下,蒙遜你這一手,想對付別人那是足夠,在我這兒,可還嫩點,因此,段業突然大聲道:“一派胡言!”
“你……”沮渠蒙遜一看段業說話,便心知不好,忙打斷他的話,想阻止他說下去。
可是段業哪兒會上這個當呢,馬上搶白道:“你什麼你?!你想幹什麼?嗯?”
沮渠蒙遜雖然心思活絡,可是到底,是正經的大戶人家出身,會流氓手段,但是畢竟耍不來流氓,段業這種赤膊上陣,氣勢洶洶的樣子,他一時有些不習慣。
可段業已經占了上風了,哪兒還能下來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一身玄衣的壯士突然大步流星的跑了進來,在禿發思複鞬身邊耳語了幾句,
禿發思複鞬頓時臉色大變,驚疑的看了看段業。
而段業則馬上回以肯定的寬慰的眼神,他的意誌無比堅定。
禿發思複鞬無奈,隻得輕輕點點頭。
段業得到了授權後,陰森森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很多人突然覺得,段業的眼中曝露殺氣,背心都覺得有些發涼,這一刻,好多原本對段業相當不以為然的人,這個時候也轉變了看法。
段業則大聲道:“蒙遜,你口口聲聲說大首領答應你了,我倒是奇了怪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怎麼就沒聽見?難道我的耳朵壞了?嗯?你們倒是給我說說,你們誰聽見了?”
幾乎與此同時,一堆弩手突然衝了進來,弩機上的箭頭,閃著藍光,很明顯是淬了毒。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各處出口,已經被控製了,這些弩機在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殺傷力是不容懷疑的!
難道禿發思複鞬這個時候要擺個鴻門宴嗎?眾人心裏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