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到監獄裏去吃牢飯,有時候固然是代表要完蛋了,可是很多時候,也的確是要時來運轉了。
想也知道,姑臧城的這些個達官貴人們,和其他地方的士紳富豪們,沒什麼區別,哪個沒欺男霸女禍害百姓過?哪個屁股上沒有便便?問題隻在於查還是不查,隻要是查,就一準兒都有。
呂光在乎的,當然不是他們有沒有幹過這類事情,而是他們是不是忠心。隻要是對他忠誠,其他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而如果忠誠度有疑問,那很明顯,什麼都可能是問題。
段業想了想,還是說道:“不管怎麼說,呂光現在抓人,多少還是在城內製造了些恐慌的氣氛,這件事情,關鍵在於呂光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我們需要利用一下。”
崔浩眼睛一亮,道:“大人是想放火燒山?”
“不錯。”段業點頭,“我們重點,在於女人。”
“女人?”
“對,嗬嗬嗬嗬。”段業壞笑了起來,“女人嘛,你們懂的,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如姐那樣,大部分呢,在我看,恐怕還是頭發長,見識短呢。”
在場的三個男人,頓時同時壞笑了起來。
第二天開始,在姑臧城的很多深宅大院裏,都開始聽見女人的哭鬧。
這其實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自己家的男人被抓走了,家裏就像沒了主心骨一般,大家的情緒本來也就很焦躁,更何況,如果有人在適當的時候,稍微煽風點火一下呢?
光在家裏鬧,也隻能讓家裏人有點觸動,那就出門鬧!鬧大的!
於是乎,平素從不拋頭露麵的這些貴婦人們,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走出大門,而本來心裏還有些沒底的她們,一看同伴一多,膽氣頓時就大了。
中國人,不論男女老少,都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膽小怕事和膽大包天總是同時具備,當自己一個人時會,總是膽子小到發指,可是如果人一多,那法不責眾的心態就會分外的強大,到了那時候,什麼法律,什麼道德,甚至殺頭的危險,都不能嚇阻他們。
因為即便是以殺頭為威脅,隻要刀子沒有真的落下來,他們就敢把這種威脅當做不存在。
當然咯,如果真的大開殺戒了,有人流血了,甚至人頭落地了,那他們馬上又會切換成為原來的膽小怕事的模式。
而不知道是誰在挑頭,這些貴婦人們,居然一個個直接奔著刺史府去了!衝擊刺史府,那她們肯定不敢,也不看可能,她們能做的,其實也就是一群人聚集在刺史府門口大哭大喊罷了。
但是問題在於,這些日子,姑臧戒嚴,本來就人心惶惶,大家都盯著刺史府呢,想看看這事兒您刺史大人,到底是個什麼說道,沒成想,您刺史大人的說法沒出來,倒是一群貴婦人來大哭大鬧了,這算什麼呢?
而且吧,這些人一看都是衣著光鮮,身份不凡的人,倒是讓刺史府門口的大頭兵們難做了。
如果是刁民鬧事,都是男人,那很好辦,刀出鞘箭上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聽招呼的話,直接殺了你們,你們也沒地方說理去。
可是這些人都是女人,還都是衣著光鮮,麵容姣好的女人,這樣他們想下手,就很有心理障礙了,何況,這些女人們,一個個還哭得是梨花帶雨的,正常人看了,心裏都有憐憫不忍之心呢。
也正因為如此,刺史府門口,人潮越聚越多,不知不覺之間,所謂的戒嚴令,也自動生效了。
很快,就有細作向段業回報了這一事情,段業讚許的看了眼崔浩,道:“幹的漂亮。”
崔浩卻不敢得意,他謹慎的說道:“大人,這事情已經算是我們點火了,不過,我們隻是引子,沒人扇風,沒人加柴,那可是不行啊。”
“你放心吧。”段業得意的說道,“事已至此,已經是一觸即發,就算我們不動,我想總會有人沉不住氣要動作一番的,不然的話,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大人。”崔浩還是有些憂慮,“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果萬一,那倆小子,都不動,如之奈何?”
段業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如果呂紹,呂纂倆人,都是這麼沉得住氣,那麼……我們也別無選擇,馬上離開姑臧,然後連夜返回敦煌。”
“嗯。”崔浩點頭,大人如果能有這最壞的打算,小可認為,此事一定可以成。”
刺史府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門口的士兵們,雖然都拔刀出鞘,舉起盾牌,卻並沒有人敢有動作,因為他們還沒有得到命令。
這些貴婦人,隨便哪個的男人,都足夠捏死自己,現在雖然那些男人,都被抓了起來,可是這些大頭兵,也都是有政治頭腦的,如果一個兩個人被抓起來,那可能是犯了事,這不欺負白不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