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些不好的消息,桓玄當然心中有數,有些消息,已經被自己消毒過了,被下屬們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有些消息,一旦泄露,恐怕軍隊立刻就垮了。
現在這個時候,桓玄思前想後,卻決定反其道而行之。他完全是自己就把這些壞消息講出來,目的其實就是典型的逆向操作。
任何正常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會絕望,都會失去鬥誌,都想著如何能夠逃命。
但是物極必反,軍人們,在進無路,退無路的時候,卻往往會迸發出驚人的戰鬥力,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的就是這樣。
在桓玄的親自鼓動下,荊州軍上下,已經拋卻了最後的僥幸和幻想,他們都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境,而且對方根本不接受投降!
現在他們別無選擇,隻能全力拚殺,不是贏,就是死!
既然是決戰,就根本不用搞別的花招了,雙方互通書信,約定日期和地點,就選擇了白龍灘,做最後的決戰!
最後一晚,桓玄下令,把所有的糧食都做了飯,讓全軍飽餐一頓!
一度有部將對此提出異議,然而桓玄卻說:“我們要吃山珍海味,要不餓肚子,那麼隻有從敵人那裏去搶!”
而吃完飯後,桓玄還下令,砸掉所有的鍋,以示破釜沉舟之意。
是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雙方大軍,列陣白龍灘,放眼望去,旌旗林立,軍械整齊。
苻寶所率之軍,本來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卻在最危險的時候連戰連勝,如今離決定性勝利隻差一步,現在自然是士氣高漲,試圖一鼓作氣,大破敵人。
決戰之前,苻寶一身甲胄,身被披風,親自策馬來到陣前,朗聲道:“請桓荊州出來答話。”
桓玄卻不示弱,今天的桓玄,一身銀色,唇紅齒白,在一幹武夫中,也顯得眉清目秀,他大聲道:“桓玄在此,可是祁陽公主?”
二人策馬對進,距離甚至到了僅僅幾十丈。不過這種情況,倒是不怕有人放冷箭了。
苻寶正色道:“桓將軍這一次敢孤軍入蜀,連戰連捷,讓我軍損失慘重,果然不負令尊令叔之望,然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形勢如何,將軍心中有數,將軍如今麾下盡是荊州數十年之積聚,將軍難道忍心讓這麼多年的積累毀於一旦嗎?”
桓玄卻放聲大笑,道:“誰勝誰負,還在未定之天,祁陽公主這麼早就想勸降嗎?”
“並非勸降。”苻寶認真說道,“這仗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何必徒增傷亡。”
“不必說了!”桓玄大聲道,“我軍上下,都已經歃血為誓,此戰要麼勝,要麼死,絕無其他!祁陽公主請回吧!我們戰場之上,分個高下!”
苻寶搖頭,道:“既然如此,將軍保重!”
桓玄這個時候,卻輕佻的一挑眉毛,道:“那是自然要保重!不然,怎麼能和公主,結‘秦晉之好’呢?”
秦晉之好說的本來是春秋時候,秦國和晉國經常聯姻,因此後來多指結婚。
可是現在的局麵,二人剛好一個人代表秦國,一個人代表晉國,而且早就有謠言說桓玄覬覦苻寶的美色,如今桓玄這麼一說,卻等於是把一切都挑明了!
苻寶當時氣得粉臉通紅,道:“你該死!”
“哈哈哈哈哈!”桓玄卻是一陣狂笑,大步回陣。
“咚咚咚~~~”隨著激越的戰鼓聲和號角聲,大戰開始了!
兩軍陣前,桓玄手下大將呂嶽和秦將衛挺大戰十餘回,便乘其不備,一狼牙棒拍在衛挺的頭頂。衛挺慘叫一聲,銅錘落地,屍落馬下。
荊州軍見初戰取勝,一片喝彩之聲。秋兒這個時候卻使了個眼色,宗室苻壁咧著大嘴急命擂鼓助威,十幾麵戰鼓隆隆作響,而苻壁這個時候卻興奮異常,策馬出列,高呼:“誰敢前來送死!”
話音剛落,荊州軍中一將飛出,此人鐵盔鐵甲,黑戰袍,手使雙刀高呼:“氐奴休要猖狂,看本將軍來取你的性命!”
苻壁卻不屑地歪著頭,道:“來將通名再戰!”
“桓大將軍帳下先鋒,雙刀將徐天壽,氐奴看刀!”
徐天壽話一說完,揮刀便砍,苻壁不敢怠慢,掄狼牙棒急架相迎。這兩員戰將你來我往,大戰了五、六個回合未分勝負。二將再次交手,兩馬錯蹬,苻壁突然大喝一聲,反手一狼牙棒正好拍在徐天壽的後背,徐天壽慘叫一聲,在戰馬前衝的同時翻落馬下,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