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石虔自然曉得其中的奧妙,他呼吸有些急促的看了桓熙一眼,道:“大哥……”
“唉……”桓熙歎了口氣,”好久,沒有人喊我大哥了。”
這句話,說的雖然輕巧,可是,裏麵卻蘊含了多少的哀傷呢?桓熙蝸居這長沙,已經快十二年了!他本來應該是逐鹿天下的獵手,本該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人!可是現在,天下人,都已經快要忘記他了!隻有很少數人,還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曾經是桓溫的長子。
如果一切沒有意外,也許很多年後,青史之上,有關於桓熙,很可能就是聊聊幾個字的記載,甚至搞不好都要和別人的傳記並列在一起。這對於桓熙來說,無異於最大的恥辱!
但是現在,他很可能有了一個再次改變一切的機會!
“拿過來吧!”桓熙歎了口氣,終於選擇了那條路,也邁過了那一步!
“什麼?”桓石虔一時間有些發愣!
“嗬嗬嗬。”桓熙笑了,“信啊!”
“喔。”桓石虔有些臉紅,“大哥,您真是神機妙算!”
“這點事情,倒是也瞞不過我。”桓熙笑了笑,並沒有說他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但是很明顯,他也有自己的情報渠道。
而這個時候,桓石虔也知道,對於這位族裏這一代年歲最大,曆練最多,波折也最多的的人,自己雖然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要重視他!
但是現在,自己還是有些不夠重視!因為桓熙光是從情報獲取上,就讓自己很吃驚!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長沙啊。而這些個年代,相對於中原來說,長沙可是略微荒涼的地方。在這裏他都能搞清楚這些,可見他隱藏實力之深。
桓熙接過了信,笑了笑,道:“鎮惡啊,你對段業怎麼看?”
桓石虔老老實實說道,“大哥,不瞞你說,這個段業,我們看不透他。”
“喔?”桓熙在看信,並沒有抬頭。
“大哥,這個段業,兩年之前,幾乎還是個默默無聞的人,可是眨眼之間,就成了天下最出色,最閃亮的人!實在是讓人有些……有些無法理解。”
“不是無法理解,是無法接受吧!”桓熙抬起頭來,盯著桓石虔的眼睛。桓熙的眼神,就像刀鋒一般,讓桓石虔無法躲避。
“是!”桓石虔坦然承認。
“唉,我就知道。”桓熙搖了搖頭,“其實很多人,尤其是咱們世家門閥的人,都和你一樣,看不起段業這樣寒門出來的人,是不是?”
“大哥,其實這是……”
“告訴我,是不是!”桓熙卻直接逼問道!
“是!”桓石虔也很光棍的說道。
“唉。”桓熙又歎了口氣,“別的,我沒工夫說,但是有句話,我現在要跟你講,也許你現在聽不進去,可是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
“大哥,您說。”
“千萬不要看不起寒門的人!千萬不要!”桓熙嚴肅的說道。
“是。”我記住了!桓石虔信誓旦旦的說道。
桓熙看了桓石虔一眼,心裏知道,其實桓石虔並沒有聽進去。
……
建康城中。
謝長進建康西門,直奔郗愔府,江東士族,過江品流,以王謝桓郗四大家最為尊貴。郗愔乃是東晉名臣郗鑒之子,與姐夫王羲之、高士許詢並有邁世之風。天子司馬昌明登基後,敕封郗愔為鎮軍將軍,都督浙江東五郡諸軍事。
不過,這一次,謝長並不是去拜他,而是去拜他的兒子郗超,郗超表字嘉賓,年輕的時候,也算是放蕩不羈,喜歡辯論圍棋,所謂義理精微,名冠江東,以至於被江左士族看做一時之俊,很長時間以來,他的名氣甚至遠遠大於其父。
而且有個有趣的事情,郗愔遵事天師道,而郗超奉佛,這就直接造成父子倆之間很多事情都完全不一致,也鬧出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情。世人皆知,郗愔好聚錢財,曾積累家財萬管。而郗愔對郗超最是寵愛,有一次,他曾經把存錢的庫門打開,讓郗超隨意取用。
本來,按照他的想法,好兒子郗超,估計也就是拿錢出去豪飲一番,或者去花街柳巷放蕩一次罷了,卻是沒想到,這好兒子郗超居然一日之中,盡散其財,把所有的錢都分給親戚朋友,而這件事情,也在建康城內傳為美談。
郗超年輕的時候,也是有誌於天下的人,曾經進入桓溫的幕府,當了桓溫參軍,那個時候,是桓溫最倚重的謀士,同時也是最親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