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甘羅戲謔一番,公孫羽急於求勝,便搬出了名家經典《白馬論》來。
甘羅略有耳聞,滿是輕蔑地答到:“《白馬論》乃詭譎謬論,名家卻視之為經典,真是可笑。”
公孫羽見父親的經典理論被這麼說,心中不服。
“大人既如此說,可知‘馬’是對形體的命名;‘白’是對顏色的命名。既然是對不同概念提出的不同命名,那白馬當然不是馬了。”
甘羅反駁:“天下有沒顏色的馬麼?如果白馬非馬,黑馬非馬,赤馬非馬,豈非天下無馬?”
公孫羽笑到:“大人身為左丞,怎麼說出這番話來,莫非平日替大王辦事,也是如此隨意?”
甘羅自認做事勤懇,雷厲風行,被這麼一說,接著酒勁,怒拍桌子。
“大王在此,你如此汙蔑,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必治你罪。”
公孫羽羽扇輕搖,見甘羅發怒,羽扇直指甘羅,哈哈大笑:“求馬,黃、黑皆可;求白馬,黃、黑不可。若大王差你去取白馬,而你卻隻按照取馬的要求來辦的話,你不是罔顧君命麼?難道這不是白馬非馬麼?!”
此話一出,甘羅明顯處於下風,眾目睽睽之下,竟被人說自己是“罔顧君命”之人,甘羅怒火中燒。
呂不韋見甘羅一時語塞,心中大喜,笑了兩聲,便說到:“誒,你怎能這麼說左丞大人呢,左丞輔佐大王,日理萬機,忠心可鑒,可莫要冤枉好人呐。”
呂不韋含沙射影,表麵說是甘羅輔佐嬴政,其實是在說他自己,好在群臣麵前誇耀自己十多年來的勞苦功高。
嬴政見呂不韋這幅嘴臉,心中憤憤不平,隻是替甘羅暗暗焦急。
甘羅當然也見不慣呂不韋惺惺作態,假裝替自己解圍的醜陋嘴臉,向呂不韋投去一副鄙夷的表情。
平靜下來,甘羅腦筋一轉,便使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策略。
“照你所說,不同概念不同命名,故白馬非馬。那你現在衣著華麗,所以可以說你是衣冠楚楚的人,而不是人咯?”
公孫羽被甘羅說不是人,也不生氣,仍是羽扇輕搖,笑著答到:“多謝大人謬讚,我確乃衣冠楚楚之人。”
甘羅嘴角一揚:“那我還可以說,我給一條狗穿上衣服,那他便是衣冠禽獸,不是禽獸咯?”
此話一出,宴席之上一片大笑,就連甘羅自己也被感染,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這番指桑罵槐,真是一語中的,說的公孫羽一臉漲得通紅,不亞於醉酒之後的甘羅。
呂不韋這次的臉色更加難看,目不轉睛地盯著公孫羽,怒火都快從眼光裏迸射出來了,如果說眼光可以殺死人,也不過如此。
公孫羽見形勢不對,憤憤說到:“白馬非馬,可視大賢仲尼之所取。大人貴為左丞,豈不知‘楚王失弓’的典故!”
甘羅答:“楚王失弓,曰: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孔子聞之,曰:人失之,人得之;老子聞之,曰:失之,得之。此乃美談也,我豈會不知。”
公孫羽一臉不悅,十分不服:“既是如此,仲尼異楚人與人,可為美談,夫先父異白馬與馬,大人何故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