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銘既已認罪,甘羅便轉向李斯說到:“李大人,現在可以判了?”李斯見狀,自知案子已無回轉餘地,隻得答到:“主犯成蛟已死,從犯王銘...”
李斯頓了頓,屏住話語,思忖片刻之後,向甘羅問到:“這私藏太歲雖是罪同謀逆,但畢竟不是謀逆案,不知道左丞有何意見?”
李斯倒也機靈,若是自己判得重了,不免得罪呂不韋,判得輕了,自己身為廷尉,又怕背負罔顧律法之嫌。
思慮過後,便幹脆將包袱丟給甘羅,呂不韋怪罪下來,也好有個交代。
甘羅身為左丞,官居極品,自然有權提議。
“從犯王銘念其少不更事,判處流刑,大司農王詠教子無方,貶謫回鄉。如何?”
大秦奉商君之法,刑罰酷重,偷盜誹謗之類的罪犯都要判處棄市之刑,而“告奸”(窩藏包庇,不檢舉揭發)一類罪犯,通常都是處以腰斬之刑。
(PS:棄市:於鬧市當眾殺頭處死;腰斬:用重斧從腰部將犯人砍作兩截)
王銘聽後,自知小命得以保全,如絕處逢生一般,便連連叩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王詠雖是丟了官,但是自己的寶貝兒子能不死,也可心安了,兩父子在堂內相擁而泣。
這刑罰判得也夠輕,大司農王詠也無異議,李斯自然不敢多說,便驚堂木一拍,正色道:“太歲案從犯王銘判處流刑,其父大司農王詠...”
堂外一聲大吼:“且慢!”
李斯聞聲戛然而止,向堂外觀望。
來者正是呂不韋。
呂不韋本在城外朗月溪賞花,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來。
大步流星進入堂內,雖微微氣喘,卻仍吼到:“李斯!你是昏頭了嗎?王詠跟你同列九卿,你無權定罪!”
李斯急忙走下,欠身為禮,拱手認錯:“相國教訓的是,確實是在下越權了。”
甘羅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呂相國來得可還真及時啊。”
呂不韋沒有想到甘羅避實就虛,果斷放棄成蛟之死,火速開審。
“這才半日不到,你們不等仵作驗屍就開堂審案,就不怕草菅人命麼!”呂不韋滿臉怒氣,憤憤說道。
剛才的定罪和刑罰對大司農父子來說,已經很滿意了,王詠不願再過多糾纏,便低聲說到:“相國大人,我們父子認罪領罰,您無需費心了。”
呂不韋拂手一甩,怒道:“閉嘴!”
甘羅近前幾步,悠悠道:“草菅人命?相國大人說笑了。成蛟在牢內畏罪自殺,已是無可置疑的事實了,莫非相國大人還覺得其中另有內情?”
甘羅這句話無疑是反將一軍,頓時逼得呂不韋啞口無言。
未免旁生枝節,呂不韋自然不敢再說成蛟的事情,轉而說到:“大司農位居九卿,刑罰須得大王首肯,莫非左丞不知?!”
甘羅笑道:“我豈會不知。”
說話間,便從懷裏掏出一封帛書。
“孤於渭水祭祀先祖,太歲一案,著令愛卿代行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