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個看上去特別憨厚的中年男人,大肚腩挺的高高的,整天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做生意也很能吃苦,人家開酒店正常九點半就關門了,他的酒店卻一直到十點半門還開著。
有時候生意實在好,有些客人寧可坐等別的食客吃完後騰出位置來也要在他家的酒店消費,還有些客人是熟客,沒事的時候晚上吃完飯出來散步,就站在酒店門口跟老板天南地北的吹牛。
誰都知道,做生意主要是依靠回頭客,現在就因為餘丹丹的一句話,就讓老土粗菜館的老板把自己的酒店轉包給別人?可以想象,粗菜館的老板心裏必定是極其不情願的。
陳大龍知道劉國安為什麼找自己過來談這件事,酒店現在周武的地盤上,誰要想動這個酒店,必須有周武的配合才好辦,劉國安一定是心裏擔心周武是市長的人,肯定不會聽他的話,可是自己也是市長的人,他為什麼要找自己?
瞧著陳大龍一臉為難的模樣,劉國安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稍稍有點過份,畢竟陳大龍跟餘丹丹之間不和是眾所周知的,現在自己卻指望他來幫餘丹丹的忙,顯然對他來說心理上就會有些排斥。
可是,上次常委會議研究常委人選,當時市長推薦周武進市委常委,自己很是反對,最後市長和自己差點撕破臉吵起來,最後,劉國安雖然捏著鼻子同意推薦周武為市委常委成員候選人,周武必定已經知道此事,心裏正對自己滿腹仇怨呢。
相比較而言,陳大龍做事比周武要眼力勁活絡多了,他又一直跟周武關係打的火熱,思來想去,這件事除了交給陳大龍去辦還真是找不到什麼其他更合適的人選。
“這不是為虎作倀欺負老實人嘛?這種缺德事也隻有劉國安心安理得的答應下來,既然答應了別人那你就自己幹唄,幹嘛又把麻煩事扣到自己頭上?”陳大龍在心裏暗罵劉國安不地道。
劉國安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陳大龍,他卻始終一言不發。
無奈,劉國安隻好說:“陳縣長,這件事算是一個政治任務,就算是有困難也要迎難而上,而把你找來單獨談這件事,就是因為這件事的特殊性,你就隻當幫了我一個忙,成與不成的你今天當著我的麵,總得表個態。”
劉國安也是罕見的低下身段求人,這讓陳大龍進退兩難,要說不應承下這件事,劉國安肯定心裏對自己有成見,那自己之前的紅木家具豈不是白送了?可若是應承下這件事,他心裏又有些猶豫,明知道餘丹丹存心強行霸占人家飯店還主動當幫凶?
思來想去,陳大龍也想明白了一點,“不管怎麼說,市委書記的麵子總是要給的?先答應下來再說吧,反正飯店在周武的地盤上,底下的事情見機行事再說。”
想到這裏, 陳大龍衝著劉國安苦笑了一下說:“書記,我理解你的難處,什麼話都別說了,我稍候就跟周武聯係一下,隻要有可能我一定盡力從中協調。”
盡管陳大龍並未滿口答應下來,劉國安的臉色卻還是舒展開,這件事總算是有下家應承著,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天,劉國安瞧著陳大龍遠去的背影不由在心裏暗暗讚賞這位普安市最年輕的縣長的確是有胸懷,有魄力的領導幹部,就衝他之前跟餘丹丹鬥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現在卻還是願意給自己麵子協調酒店的事情?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啊!
出了市委辦公大樓,陳大龍稍稍思忖片刻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周武的電話,既然事情已經落到自己頭上,一味躲避肯定是不行的,那就隻有迎難而上。
“周書記,你在哪呢?”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自然是在辦公室裏,你小子查崗呢?啥時候調到軟件辦了?”周武說話還是不拐彎的性子。
“中午想請你吃頓飯,要不一會咱們在市政府門口的園中園酒店見?”
“好端端的你小子突然請客?無事獻殷勤,這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周武開玩笑口氣。
“嗬嗬!你可千萬別來,來了可就今兒可就回不去了。” 陳大龍順著他的話調侃。
兩人在電話裏吹牛打趣了一番後,說好中午在園中園見麵,放下電話後,陳大龍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既然現在周武已經答應中午應約飯局,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到底一會兩人見麵的時候,他是把劉國安扣到自己頭上的差事和盤托出還是有所保留?
思來想去,這事瞞著周武肯定不行,不說別的,就說周武的官場道行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與其早晚被他看出端倪不如一開始就把話全都講明了反而妥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