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龍聽她說的有理,嗬嗬笑道:“你還真了解我。”
餘丹丹道:“大概是你這段時間太累了,應該好好調整一下,等你恢複過來,你會發現生活是如此美好。”
“你是個商人,你的人生目標是不是不斷地積累財富,用財富來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你的美好生活隻要錢多就好,不是嗎?”陳大龍像是在問餘丹丹,又像是在發表感概。
餘丹丹反問道:“你是個政府官員,你的人生目標是不是不斷地向上爬?用你的官位來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呢?”
陳大龍想了想,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道:“過去,我以為是,可現在我發現,官場對我的吸引力遠沒有我想象中大。”
餘丹丹斬釘截鐵道:“暫時的!”
陳大龍歎了口氣道:“為什麼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是沒有人相信?”
“因為你虛偽!”
......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胡長俊請陳大龍和餘丹丹吃飯後沒幾天,為了承攬工程的事再次來到市政府陳大龍的辦公室拜訪,一進門自然是先說些套老交情的閑話,說著說著話題最終還是扯到了湖大廣場項目一事上。
胡長俊帶著幾分真誠對老領導掏心掏肺道:
“陳副市長,我今年都這年紀了,如果沒有特別好的機會,恐怕這輩子仕途發展算是到頭了,人嘛,一輩子熙熙攘攘名來利往,我總得為自己退休後的日子打算打算?再說了,您也知道我的個性一向重情義,朋友找上門來幫忙的事情我肯定盡力而為,還請老領導多幫忙了。”
坐在陳大龍麵前的胡長俊眼神明亮看向老領導,當陳大龍一雙眼睛像是探照燈似的仿佛要洞悉他的內心最深處,他也並不躲閃,反而稍稍直了腰杆微微抬高腦袋直視他。
道理很簡單,他胡長俊今天就是過來請老領導買自己的老麵子幫忙爭取工程的,自己一向是明人不做暗事,心裏想什麼都攤在桌麵上說清楚,至於老領導究竟肯不肯幫忙,那就是雙方交情深淺的問題了。
陳大龍心裏清楚胡長俊耿直個性,也知道他當著自己的麵說的都是大實話,不過,他並未直接回答此事到底會不會幫忙,而是把胡長俊帶到自己辦公室的書架旁,順手抽出一本最近常看的《水滸傳》。
胡長俊瞟眼看到陳大龍手裏捧的《水滸傳》,書簽已經夾在了後三分之二的位置,估計陳大龍每天都在閱讀。他心裏有些不解,《水滸傳》比較適合年輕人看的一本書,內容是以草莽造反為主,他一個堂堂的市委常委副市長,怎會喜歡這樣的書呢?
陳大龍見他眼睛裏露出疑惑,轉臉問道:“你也讀過《水滸傳》?”
“嗯,以前上學的時候看過三遍。”胡長俊點頭回道。
“你說說讀水滸的心得。”陳大龍一隻手拿著書,一隻手簡單動作示意胡長俊和自己一起坐在書架前的沙發上說話。
“大體上講,這是一本描寫草莽豪傑的書,英雄肝膽、兄弟義氣,所謂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鋤貪官、殺惡霸,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為朋友兩肋插刀,自古以來的讀者看重的就是這種江湖義氣,殺官造反的痛快壯舉……”
胡長俊正要進一步說下去,陳大龍插言問道:“你對宋江是怎麼看的?”
“宋江看的人生氣,梁山英雄一百單八將,聚嘯山林,官府屢屢攻打失敗,如果一心一意造反,以北宋當時的內外交困的政治局麵,打上汴京奪取皇位也不成問題,那將是中國第一個由農民造反取得勝利的壯舉,中國後來的曆史也許會就此發生改變。所以,宋江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機會主義分子,投降派,不是什麼好人。”
陳大龍聽胡長俊一番評論後,輕輕搖頭說道:
“這是一般人的看法,如果站在現在的角度,我們應該換一個方向去思維,毛啊主啊席很喜歡水滸,他也批宋江,為什麼?因為我們黨奪取政權的道路就是梁山英雄的造反的道路,毛啊啊主席許多的戰略思想都得自於水滸,比如打土豪分田地,開倉放糧,俘獲人心;比如遊擊戰,幾次成功的反圍剿戰役,包括後麵的抗日戰爭……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胡長俊見老領導並未表態自己所求幫忙之事,卻一反常態跟自己討論起《水滸傳》?一時心裏有些揣摩不透陳大龍到底寓意何在?反正是求人幫忙,他心有疑惑卻也不好多說,隻能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
陳大龍把手裏的《水滸傳》擺放在兩人麵前的茶幾上,正色對胡長俊道:
“毛啊主啊席他老人家的偉大就在於善於吸收前人的成果,摒棄糟粕,造反的目的更明確,思想更先進。梁山豪傑是被逼上山的,黨人是為了實現一個共同的理想自發組織起來的,梁山英雄造反是盲目的,奪縣破州為了兄弟為了糧草,黨就是為了奪取政權,建立一個全新的不同於曆史也不同於西方的民啊主、自由的社會製度,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政治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