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局長愣了一下,他覺的陳大龍說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可是他心裏目前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職位變動,而是湖大廣場生意千萬別遭損失。
見餘局長正要開口說什麼,陳大龍抬手阻止道:
“餘局長,看問題不能光看表麵,是不是?”
“是。”餘局長老老實實點頭。
“你想想看,那個姓茅的為什麼敢挺直腰杆在普安市跟你們作對?”
“還不是仗著有張市長給他撐腰?”王家新在一旁插嘴,餘局長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對!你們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們剛才所說的問題症結其實不在姓茅的身上,而是在張市長身上,你們說,我分析的對不對?”
“對對對!”兩人小雞啄米點頭。
“既然如此,我以前讓你調查普安市副主任蔣東航的事你做到什麼地步了?”
餘局長見陳大龍突然有此一問,有些不理解他怎麼突然話題轉到無關此事的人身上,慣性點頭道:
“證據確鑿,隨時可以動手。”
陳大龍當即反問一句:
“那你為什麼不動手?還準備拖延到什麼時候?難道你不知道蔣東航原本就是張市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兩人關係一向緊密。
隻要蔣東航栽了,張市長必定脫不了幹係!真到了那時候,張市長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思幫誰爭什麼項目?”
陳大龍一語驚醒夢中人,一番話讓餘局長如醍醐灌頂,他張口結舌半天說了一句:
“陳書記的意思是?”
“我也沒別的意思,估摸你也聽說了,定城市的公安局長胡文武剛剛被就地免職,如今定城市公安局長位置空缺,我是日盼夜盼就盼著你餘局長能到定城市出任公安局長。
當然,來定城上任之前,普安市餘家生意上的事情肯定要厘清才能走,否則的話,家新一個人留在那裏孤立無援更是處境艱難。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既然已經來了,不妨和家新一起去一趟湖州市,現在,省委王書記和省政府的牛省長都在湖州市陪同京城來的領導考察調研。
你們兩人悄悄的過去,把該帶的證據全都準備好,千萬別打無把握之戰,現在有人窺視餘家的產業,王書記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你們此去別的廢話不用說,隻要建議把舉報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蔣東航涉嫌貪汙受賄行為的材料交給省紀委領導,並向王書記當麵說清楚此事內幕,我擔保張市長必定自嚐嚐惡果,那個姓茅自會滾蛋!”
什麼叫睿智?
什麼叫政治智慧?
今日與陳大龍一席話,算是讓餘局長和王家新見識了官場老手的風采,半小時之前還讓兩人焦頭爛額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的麻煩事,到了陳大龍嘴裏,三下五除二簡單一分析,全都解決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小小的江南省官場原本就不是什麼能守得住秘密的地方,就在當晚,餘局長一份舉報材料控告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蔣東航存在貪汙受賄等重大違紀違規違法行為一事,風一樣的速度傳到普安市張市長的耳朵裏。
唇亡齒寒。
原本跟蔣東航一根繩上的螞蚱立馬警覺意識到此事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極其嚴重的政治傷害,張市長一夜之間不複之前張狂,連夜奔赴省城尋求靠山保護傘。
保護傘見了張市長非常不高興,問他:
“你腦子是不是少根筋?沒事跟餘家的人鬥什麼鬥?”
張市長委屈解釋:
“茅家的茅家濤看中了王家新手裏的一塊地,說起來也是好心幫忙,誰想到就會弄成這樣的結果?”
保護傘對張市長解釋理由嗤之以鼻,教訓道:
“茅家濤算是哪根蔥?茅家在省城的勢力怎麼能跟餘家相提並論?何況,就算是為了幫助茅家,也斷然沒必要跟餘家鬧到翻臉的地步?”
張市長見保護傘一味教訓自己,更加心驚膽寒,嚇的臉色發白渾身冒冷汗苦苦哀求保護傘:
“那現在倒是怎麼辦才好呢?大錯已成,餘局長已經把舉報材料交到省紀委,恐怕要是再不活動一下,我這個市長出事也就罷了......”
張市長雖然沒把話說完,話裏的弦外之音卻被保護傘聽的明明白白,盡管保護傘聽到此類話語很不高興,卻也不得不承認,張市長說的的確是事實。
他冷靜思考了一會後,指示張市長唯今之計隻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