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炎熱程度超過人們想象,氣象台前幾天是隔三差五來一個黃色高溫預警,最近幾天又每天都是紅色高溫預警,嚴重警告身體孱弱的老人孩子,能不出門就別出門了。
這麼熱的天,即便是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一離開空調房依舊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空氣實在是太幹燥了,讓人恨不得天天泡在水裏才痛快。
這天晚上六點多,陳大龍下班後去了距離港口管委會辦公大樓不遠的一家酒店,前兩天柳嘉惠就一直給他打電話約時間,非要請他吃頓飯。
因為心裏顧忌柳嘉惠和王家新之間的特殊關係,前幾次陳大龍想了各種借口推辭,今天柳嘉惠在電話裏帶著幾分怒氣質問他:“心裏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一向是陳大龍最為看重的,想想柳嘉惠為了深港項目付出的辛苦和努力,若不是當初自己以“朋友”的名義拉她上了賊船,她一個省長千金又怎麼會整天泡在港口不辭勞苦?
他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托辭拒絕“朋友”柳嘉惠的這頓飯,隻能一口答應下來。
盡管原計劃今天晚上有一桌外地來調研考察的兄弟市領導要接待,他還是選擇了先赴約柳嘉惠的宴請,然後再抽身喝另一場。
綠樹濃陰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夕陽西下,太陽熱量餘威未減,當陳大龍來到柳嘉惠說好的酒店門口,推開車門,立馬感覺滾滾熱浪鋪麵而來,短袖襯衫後背一股汗珠順溜而下,額頭鼻尖也冒出汗來。
桑拿天的感覺讓人一分鍾也不想在室外多呆,陳大龍一頭紮進酒店大廳,一進門才發現,“謔!看不出來柳嘉惠眼光不錯嘛!”
這家酒店麵積不大,裏麵裝飾風格卻頗為獨特,華美的歐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吧台上擺放著白色的瓷花瓶,花瓶裏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開,處處散發著幽雅氣息。
再看吧台後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裝飾牆,透過玻璃看到內景樹茂竹秀,往裏走曲徑迂回小橋流水,一個個包間門樓精巧設計為青磚黛瓦,頗有幾分讓賓客在繁華鬧市之中拋卻瑣事煩擾、享受悠然清淨的意思。
都說女人衣品如人品,女人挑選酒店的品味又何嚐不代表了女人的品味高低?陳大龍心裏暗暗讚了幾聲,“柳嘉惠眼光不俗!”繞過吧台往裏走去。
雖說這家酒店距離港口管委會不算遠,但因為酒店門牌裝修風格相當質樸,單從門牌上看不出半點奢華大氣,因此公務招待少有人來。
陳大龍也是頭一回進來,一進門卻從心底裏喜歡此處說不出的幽雅安靜,心裏暗自盤算,“日後若是有三五好友小酌幾杯,這裏真是最佳選擇。”
同樣裝修雅致的包間裏,柳嘉惠正獨自一人坐在裏麵,麵前擺放著品茶的一套杯盞,聽見陳大龍推門進來,轉頭衝他燦然一笑,美眸流動,鶯啼婉轉道:
“陳書記真是貴客!合著我三顧茅廬才肯賞臉過來吃頓飯?您這官架子擺的可真夠足的?”
柳嘉惠一見麵出言貶損,陳大龍顧不上應答,先環顧一圈包間裏沒見到不想見的麵孔心裏放鬆了不少,滿臉堆笑在柳嘉惠對麵坐下,問道:
“今晚,柳專家單獨請我?”
“你以為呢?”柳嘉惠衝他假裝發怒,杏眼一瞪,“我看,也就林亞楠的話你奉若聖旨,我們這些升鬥小民無論說些什麼,你陳書記哪會放在心上?我要是不發飆,你是不是今晚還不來?”
陳大龍心裏暗說一聲,“你這位省長千金若是成了升鬥小民,旁人又算什麼?你自謙倒也不打緊,沒事把林亞楠捎帶上幹什麼?說的好像林亞楠在我麵前多有特殊。”
雖說明知道柳嘉惠鬥嘴泄憤,陳大龍還是忍不住解釋一句:
“柳專家,我跟林亞楠相識相交多年,我們之間可是無比純潔的革命友誼,就跟柳專家和我的交情一樣一樣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後可不能這麼開玩笑,人家林記者到底是個未婚女子,這麼說豈不是背後給人添閑話?”
柳嘉惠聽了這話,眼神裏波光流淌,那神情分明是詫異。
前一陣子林亞楠特意主動請纓陪同柳嘉惠考察深港項目,傻子都能看出林亞楠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現在陳書記居然當著自己的麵說兩人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到底是男人腦袋缺根筋?還是林亞楠原本就是一腔真情付之東流?已經跟林亞楠交情匪淺的柳嘉惠不禁在心裏暗歎一聲,“八成是神女有情襄王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