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 / 2)

1穿越

煙花三月,最不應去的,就數楚國上京。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有楚腰婉轉,綠袖殷勤,有白衫客典衫買酒,有錦衣郎千金散盡。

醉繁華,競豪奢,怎肯愛千金輕一笑。

美人殷勤捧玉盅,絲管飄音散入雲。楚昀醉宿在翠微樓,上京第一花魁翠微就依偎在他身旁,纖長的指撚起晶瑩的瑪瑙葡萄,遞到他嘴邊。

他也不吃,拉近翠微的手,紫紅的瑪瑙葡萄還帶著露水,映著細瓷般瑩白的玉指,格外好看。

見他看得專注,翠微咯咯笑起來,一旋身扭進他懷裏。

溫香軟玉在懷,他卻隻感覺空虛,從骨子裏滲透出的無力與迷茫讓他整個人的冷的發抖。

世人都說鈞王楚昀多麼好命,哥哥是皇帝,母親是太後,生來就含著金湯匙。以前他也這麼覺得,直到見識了母後對其他妃子的排擠陷害,哥哥對其他兄弟的打壓。

她溫柔嫻靜的母後在逼人服紅花時依然淺笑如故,淡定的命人把血流如注的宮女拖出去,平靜麻木的眼中似乎還有悲憫,多諷刺,微笑著的劊子手悲憫她刀下的亡魂!一幫太監宮女熟練的灑掃,跨出那間暗室的母後又變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樣,卻又那麼模糊。

於是世上多了個輕狂浪子。

鬥雞走馬,遊湖圍獵,詩社酒會,他從不缺席。上京人都知道,鈞王不愛巍巍宮宇,最愛美人美酒,常以青樓楚館為家。醒時,擁娥兒雪柳入懷對飲,微醺,陶然忘憂;酩酊,狂笑放歌;醉倒,於夢裏貪歡明朝又是醉中仙。

楚昀仰頭飲盡杯中殘酒,甘苦如喉,在胃裏燒灼。

他拂開身上的人起身,搖晃著踱到窗前。夜風吹的窗帷飄飄然,鼓噪起他沾著酒漬的白衣,今夜的風,太喧囂。

明月皎潔照著茅屋草堂,也照著高門大院,照著以鮮血塗抹的殷紅宮牆。

三千兩易逝,不過花魁娘子皓腕捧來的一杯琥珀光;三餘兩難得,哪怕村婦皸裂的手洗一夜的棉衣。

暮色蒼茫,明語洗完了最後一件衣服。她的手已經麻木,凍裂的傷口在冰水的浸泡下腫脹發白,醬紫與慘白狼狽的交織,間或有血絲糾結。這雙手曾經彈奏最唯美的曲子,描繪最細膩的花紋,曾在初夏的荷塘盛蓮瓣上的新露,曾在小雪的梅園采新蕊上的梨花,而如今,為生計摧殘。

可這幾夜的收益,還抵不了曾經釵頭上的小小一顆碧珠。

明語收拾回家,踏著月光,看著遠處明明滅滅的一豆燈火,心思複雜,她是恨的,恨新帝無情,恨造化弄人,可她又是慶幸的,還好,還有嫡妹明歌,她唯一的最後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