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十年,這是男人第一次踏進女人的家,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奢華。
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韓式印花蕾絲窗簾,意大利進口全真皮沙發,到處都是金燦燦的,讓人仿佛走進富麗堂皇的宮殿。
金錢堆砌起來的修飾雖然精致炫目,盡顯氣派,男人卻從心裏排斥,濃濃的眉,從踏進屋子的那一刻起一直糾結著。
“坐!”
仿佛知道江以寒不喜歡,顧流雲徑自走到窗邊,一把拉開長長的落地窗簾,迎進一室清輝。
今天晚上的月兒很明亮,就像一個大大的銀盤,鑲嵌在寂寂蒼穹中。
今天晚上的星星卻很少,又或者是因為月兒太過明亮,遮掩了星星微弱的光芒,隻依稀在天的邊際,找到那麼幾顆,讓人的心也跟著寂寥。
一陣風起,撥動掛在窗邊的風鈴,發出‘叮當叮當——叮當叮當’,清脆的響聲。
望著那隨風擺動的風鈴,男人忽而失神了。
曾經,他就像這串掛在窗邊的風鈴,而她,就是主宰他命運的風,無論這陣風帶給他的是歡喜還是憂愁,他都響得那樣清脆,就算是痛苦著,聽在別人耳裏,也是這般悅耳抒情。
隻是,那時候的他,從未想過,再猛烈的風都會有靜止的一刻。風停了,愛就會揚長而去。
趁江以寒一個人靜靜發呆的時候,顧流雲輕輕地走到酒櫃邊,取了一瓶上了年份的威士忌,揭開酒瓶,又從衣服的口袋裏不動聲色地拿了一粒紅色的藥丸出來。
腦海中是那個女人一遍遍對她重複的話。
“想辦法把他引到你家,把這顆藥丸放到酒裏,勸他喝下,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
“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我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我得不到的,她永遠也別想得到!”
隻要把藥丸放進酒裏就好!隻要把藥丸放進酒裏就好!
女人望著男人有些落寞的臉,一遍又一遍在心裏重複這句話,手卻顫抖不已。
何時,她竟然也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挽留男人的心?
似乎感覺到女人纏繞在自己身上的熾烈目光,江以寒有所感應地回過頭來,顧流雲卻在此時迅速地低下頭去,手上的藥丸,也終於悄然地落進酒瓶,與琥珀色的液體融為一體。
沒有拿杯子,女人帶著一整瓶威士忌,優雅地走向窗邊。
“要不要來一口?”
女人抬高手晃起手裏的酒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威士忌?戒很久了。”
不可否認,曾經他瘋狂地喜歡烈酒流入胃中那種灼燙的溫度,疼痛卻麻木的滋味。
可是,和小魔女在一起後,為了讓她戒掉抽煙的惡習,他和她早就達成了協議。
除了必要的場合,他不再喝烈酒,她不再抽煙,兩個人要為彼此而努力改變。
“還真是變了不少啊。不過,我卻喜歡上了呢!”
臉上的笑容忽而有些僵硬,顧流雲扯了扯嘴角,便徑自把整瓶的威士忌對準自己的嘴。
“啤酒都不能喝的人,要喝這個?你瘋了?”
女人正要往嘴裏灌酒,男人卻緊張地從她手裏搶過酒瓶。
喝一小瓶啤酒就會醉得東倒西歪的人,居然要打腫臉充胖子喝辛辣無比的威士忌,這女人瘋了不成?
“別管我,讓我喝個痛快!就算今天我醉死在這裏,也不關你的事!”
女人今晚的情緒特別不穩定,時而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嘴邊卻掛著莫名其妙的笑,時而又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讓人不得不為她擔心。
“我就是要喝!”
“好,你要喝是吧?我替你喝,我替你全喝光!”
特意避開來,女人卻還是撲過來爭搶,江以寒心裏忽而衝動起來,抱起整瓶威士忌仰頭就咕嚕咕嚕往嘴裏灌。
男人的心軟真的是一種悲哀,就算她曾經如此絕決地離他而去,就算他曾經無比地痛恨她的無情,他還是不忍看她受半點傷害。
“寒,你說過,無論我做錯什麼,你都會原諒,這話,還算數嗎?”
望著黃色的液體從男人的腮邊滑下,女人用近乎卑微的口氣小心翼翼地問著,眼眶忽而就紅了。
“流雲,雖然我們不再是情人,也沒法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好好的,過得幸福。”
以為女人終於想通了,江以寒高興地放下喝了半瓶的威士忌,肯定地點了點頭。
隻是,這次的酒勁似乎來得特別猛烈,點頭間,他已經暈暈乎乎的,好似要墜入夢裏。
何時,他的酒量竟然變得這麼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