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廖文化知道自己已經趕過來支援了,又不願讓對方失掉麵子,隻好采用這種折中辦法。老兵油子韓進步心領神會,帶著其餘幾名老兵們齊聲高喊,“小鬼子,有種奔這邊來,爺爺用大刀等著你!”
七八個人的聲音不算高,彙集在一處,卻令已經陷入苦戰的弟兄們精神為之一振。已經成功控製了近二十米戰壕的鬼子兵們,顯然也發現了有生力軍趕到。立刻加強右側的擴展速度,並且從隊伍中多分出了兩個小組,與最邊緣處那個小組一道,順著戰壕迎上前,準備給來增援的中國軍人兜頭一擊。
被夾在兩支隊伍中間的那些特務團新兵們立刻遭了殃,根本沒有躲閃的空間。鬼子兵們則一邊劈刺一邊大步前進,絕不肯在途中留一個活著的中國軍人。一些膽子小的新兵實在堅持不住了,掉轉頭,就往張鬆齡這邊逃。但同一時間想逃命的人太多,他們彼此擁擠在狹窄的戰壕當中,反而阻塞了敵我雙方的道路。
“八嘎!”帶隊的鬼子曹長大怒,一槍將擋在自己前麵的中國兵給挑飛,甩向戰壕外麵。其他小鬼子紛紛效仿,輕蔑地冷笑著,彼此配合著,用刺刀清理戰壕中一切活著和死了的阻礙物。
他們的冷笑還沒持續上半分鍾,就被一陣劇烈的盒子炮聲打斷。張鬆齡無法忍受小鬼子在自己眼前殺戮自己的弟兄,雖然這些新兵的行為非常令他感到丟臉。跳上一個手榴彈箱子,居高臨下探過盒子炮,手背向上手心向下,衝著鬼子隊伍就是一輪橫掃。
“乒!”“乒!”“乒!”“乒!”“乒!”“乒!”,至少有三名鬼子兵被子彈打中,手捂著胸口軟倒。還有兩名特務團的新兵被子彈波及,肩膀上濺起了一串血花,大叫著蹲在了地上。“全給我蹲下,蹲下!”
一班副賈老二貼著張鬆齡的身體擠上前,單腳踩住手榴彈箱子邊緣,一邊衝著小鬼子開火,一邊大聲嚷嚷。新兵們嚇得魂飛天外,捂著耳朵縮卷起身體。張鬆齡和賈老二兩人眼前登時一空,扣動扳機,將盒子炮裏的剩餘子彈全部打光。然後丟下盒子炮,側轉身體跳起來,踩住沿途遇到的任何肩膀和腦袋,直撲剩下的幾名鬼子!
拜戰壕狹窄所賜,帶隊的鬼子曹長和第一組三名鬼子,被直接打成 馬蜂窩。第二組鬼子當場一死一傷,剩下一個完好無缺的則端著刺刀呆呆發愣。張鬆齡踩過最後一名中國士兵的肩膀,淩空撲向他,“去死!”隨著一聲大喝,小鬼子胸前中刀,肋骨、胸骨和肚皮相繼被切開,五腑六髒同時滾了出來,立刻死了個透。
其身後的兩名鬼子上步挺槍,擠在一起給張鬆齡來了個上下交刺。一班副賈老二用大刀替張鬆齡擋住了刺向他上身的一支,張鬆齡自己擋住了另外一支。隨即,他用雙手握住刀柄,從下向上斜撩。小鬼子的胳膊吃不住勁,不得不將刺刀抬高。張鬆齡繼續猛地一用力,用刀刃別著鬼子的步槍向前推。與他放對的小鬼子被推得踉蹌著後退,令第三名鬼子的偷襲計劃徹底落空。二班長許蔫吧也踩著新兵的肩膀跳上前來,先一槍結果了受傷的小鬼子。然後盒子炮迅速探過賈老二的肩膀,頂著鬼子的腦門開了一槍。接著丟下滿臉血漿的賈老二不管,調轉槍口,指向被張鬆齡推得不斷朝後退的鬼子兵。
怕誤傷了自家連長,他遲遲不敢扣動扳機。賈老二抹了把臉上血,擠上前,擠過許老蔫兒和戰壕之間狹窄的縫隙,從側麵捅鬼子兩條大腿中間一刀。
“啊!”被閹割的劇烈疼痛,讓跟張鬆齡放對的那名小鬼子跳起來,慘叫連連。張鬆齡又一刀劈過去,掃掉了他的太監頭。然後雙手掄刀,衝向擋在自己麵前的最後一名鬼子兵。
那名鬼子兵知道自己不可能擋住三名中國軍人的合力攻擊,將上了刺刀的三八槍朝張鬆齡眼前一擲,然後趁著張鬆齡回刀格擋步槍的當口,迅速從腰間拔出兩顆四十八瓣,獰笑著扭開了保險蓋,相對磕了下,張開雙臂衝向眼前被驚得目瞪口呆的幾名中國軍人。
“乒!”賈老二憑借本能開了一槍,打爆了小鬼子的頭顱。隨即,他一把推開張鬆齡,撲上前,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小鬼子的屍體和兩顆手榴彈。“後退!”仰起頭,背對著張鬆齡大叫,雙目當中,沒有任何悔意。
“轟!”“轟!”兩聲劇烈的爆炸在戰壕中響起,許蔫巴張開雙臂,擋住了後退中的張鬆齡等人,擋住賈老二破碎的遺體和所有飛向自家袍澤的彈片。
他們兩個都沒讀過書,也沒有正經的名字。他們倆個卻與這個時代無數沒有名字的中國軍人一道,為身後的破碎山河,為身後的兄弟姐妹,撐起了一片沒有硝煙的天空。
我未曾做出過任何承諾,但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敵人傷害到你們。
因為我是士兵!
我永遠都是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