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本人幹嘛不趁著紅胡子的隊伍還沒發展起來,盡早出兵剿滅了他!”在朱小曼這種戲子眼裏,最重要的是誰能滿足自己吃穿享受,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至於什麼國家民族、黨派政府,皆可以拋在九霄雲外。因此想都不想,一個惡毒的主意脫口而出,“你去跟藤田太君說,讓他及早動手,以免養虎為患。等剿滅了紅胡子,說不定藤田太君一高興,就直接提拔你當縣長呢!”
“放屁!”閻福泉突然又變了臉色,一把將朱小曼推了個趔趄。
“啊!”朱小曼向外衝了幾步,側著身子跌到。一雙嫵媚的大眼睛兀自望著閻福泉,裏邊寫滿了委屈。
“唉!”看到對方眼睛裏清水亂冒,閻福泉無可奈何歎了口氣,低聲嗬斥,“你以後少攙和官場上的事情!縣城裏抱日本人粗腿的,哪個不比你一個女人家精明?!他們都沒敢提出兵進剿這個茬,還用得著你來獻寶?!”
聽出閻福泉話裏的回護之意思,朱小曼擦了把眼淚,怯怯地解釋:“人家不是想讓你開心點兒嗎?我又不認識藤田太君,怎麼可能當麵給他出主意?”
“這些話,在馬太太,劉太太她們麵前也不要提起。女人家都藏不住話,你一說了,轉頭就得傳到日本人耳朵裏頭去!”閻福泉看了她一眼,不放心地叮囑。
“嗯!”朱小曼連連點頭,慢慢地爬起來,走上前繼續伺候閻福泉吃喝。過了一會兒,看看對方臉上的怒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好奇心又悄悄地長大,猶豫了一下,弱弱地問道:“老爺,為什麼沒人提醒日本太君及早下手?他們不都明白‘養虎為患’這個道理麼!”
“你打聽這些幹什麼?!”閻福泉不耐煩地教訓,卻奈不住女人的溫存,又長長地歎了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解釋,“日本人,日本人根本沒把握打得贏。紅胡子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一挺馬克沁重機槍。眼下藤田太君手裏卻連門大炮都沒有。如果進山剿匪的話,紅胡子隻要拿重機槍把路一封,大夥就得拿命往上填!”
唯恐朱小曼不明白,頓了頓,他又迅速補充,“日本人性命金貴,當然不會拿自己人去堵機槍眼。到時候,衝在最前方的,肯定又是你老爺我的保安隊。而你老爺我有傷在身,一時半會兒未必能恢複得過來。萬一藤田太君想考驗考驗底下人的忠心,你說給他出主意進山剿匪的那個家夥,是帶頭往上衝了,還是不帶這個頭呢?”
“那,那當然應該是帶頭往……”朱小曼稍作猶豫,大聲回應。話說到一半兒,猛然又想到挨了槍子會死人,耷拉下腦袋,小聲嘀咕,“怎麼會這樣?日本人不是很有錢麼?怎麼會連門大炮都沒配上!”
“攤子鋪得太大,必然到處都是窟窿!”提起這個茬來,閻福泉就愈發為自家的前途感到擔心。“咱們這邊還算好的,好歹駐紮了一個半小隊。興城那邊,據說整個縣就隻派了十三名皇軍。好在巴拉根倉貝勒對日本人一直忠心耿耿,帶著他的衛隊常年駐紮在城裏。否則,都不用紅胡子,隨便一股馬賊,就能把興城給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