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專員?國民政府?”白胡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瞪圓了肉泡眼睛喃喃追問。
“就是鄙人,姓彭,名學文,現任國民政府察哈爾北區行政公署專員,請大家多多關照!”彭學文感激地看了一眼紅胡子,雙手抱拳,私下施禮。
白俄人受中國政府雇傭,並不是沒有先例。在大軍閥張宗昌的隊伍裏,就曾經有一個整編的白俄“入籍軍”。這個軍完全由潰退到中國境內的白俄士兵組成,裝備和戰術素養都堪稱一流。曾經四處為張宗昌攻城掠地,並且一度將後者推上山東督軍的寶座。直到在軍閥混戰中被孫傳芳用優勢兵力伏擊,才以非常悲慘的結局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
伊萬諾夫不是沒有想過接受中國政府的招安,但他麾下這支隊伍規模太小,名聲又太臭,再加上長時間以來中國一直沒有一個穩定的政府,所以才總是找不到合適買家。如今彭學文自曝身份為察哈爾北區行政專員,立刻讓他心思有些活動了,恨不得立刻坐下來討價還價一番,看看能給自己爭取到什麼招安待遇。
“來人,給貴客們搬幾個座位上來!”既然存心與客人們深交,再讓對方站著說話就不禮貌了。白胡子伊萬諾夫用力拍了下桌子,大聲命令。
“是!”眾白匪答應得分外整齊,殷勤地搬來太師椅,請貴客們各自落座。
“勤務兵,取伏特加來,我要敬幾位客人一杯!”白胡子想了想,再度命令。
“是!”土匪勤務兵大聲答應著,飛快取來除了白胡子本人之外,平素誰也沒資格喝的伏特加,用水晶杯子給白胡子和三位貴客各自倒了小半盞,畢恭畢敬地送到每個人手裏。
俄羅斯釀酒技術遠不如中國,伏特加雖然名聲在外,味道聞起來卻類似與鄉下土方釀造的老燒鍋,簡樸中透著笨拙。白胡子先像欣賞瓊漿玉液一般將伏特加舉在眼前欣賞了片刻,然後將杯子舉向紅胡子等貴客,“請,為了你們今晚的勇氣幹杯!”
“幹杯!”周黑碳舉起酒杯,一口悶了下去。立刻有一道火線,從嗓子眼直拉到肚臍。再抬頭看其他三個人,卻發現無論是紅胡子、彭學文還是白胡子,都僅僅將伏特加放在嘴邊處抿了抿,就笑嗬嗬地放下了酒杯。
“這.......”自知誤會了俄羅斯人的禮節,黑胡子臉上好生尷尬。對麵的白胡子見到了,趕緊又命令勤務兵將黑胡子的酒杯倒滿,然後一邊頻頻舉杯,一邊笑嗬嗬地跟彭學文套近乎,“早就聽人說過,黑胡子老弟那邊來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英雄,在攻打黑石寨時,隻身飛進城內,從裏邊打開了城門。我還以為是個披著黑袍子的巫師,沒想到居然是國民政府派過來軍中精銳!”
“精銳兩個字不敢當,隻不過會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罷了!”彭學文擺了下手,笑著表示謙虛。
“敢當,敢當,百分之一百敢當!”白胡子趕緊接過話頭,繼續大拍馬屁,“那黑石寨自打被吳大舌頭重建之後,還是第一次被攻陷呢。當年哪怕是日本人,都隻能逼著守軍主動投降。所以喊一聲彭兄弟為飛將軍,也不足為過!”
“嗬嗬,嗬嗬!”彭學文笑著搖頭,雖然不敢當飛將軍之名,心裏卻也被拍得非常舒服。
轉眼功夫,賓主之間的氣氛就變得融融洽洽了。包括周黑碳,都被伊萬諾夫的副手安德烈曲意逢迎得眉開眼笑,渾然忘記了身在何處。看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白胡子放下酒杯,笑著問道:“聽說在南方戰場,貴國政府軍的表現又不太盡如人意,這個消息到底準還是不準,彭老弟能否給我們講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