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浴鹽洗澡後附著在體表的香氣,則恰恰可以遮掩少女們身體上的先天不足。若是真的還像張鬆齡等人吹噓的那樣,帶有防臭功能,則更是商機無限。即便不把配方弄到自己手裏,光是派專人從遊擊隊這邊批發,再轉手倒賣,也能成為一個穩定的財源。畢竟那些南來北往的商販們誰也不像自己一樣能隨便進入各盟各旗的王府做客,也不會知道那些適齡少女們夏天時最煩惱的問題是什麼。
“那,那倒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了!”張鬆齡想了想,有些歉然地回應,“要不這樣吧,你要多少,先付給我一半兒訂金。等遊擊隊那邊把新貨生產出來,我派人專程給您送府上去。價錢麼,既然是批發,我就給你......”
說著話,他將手指縮進袖子裏,準備跟白音進行袖裏乾坤。在旁邊看熱鬧的李老九見狀,趕緊知趣地走開,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你們談,你們先談著。我到別處逛逛,一會兒再來,一會兒再來!”
即便他不走開,小王爺白音也不會跟張鬆齡袖子裏手談。第一,他是王爺,做這事兒丟身份。第二,他根本就沒跟人手談過,一對上袖子,立刻會原形畢露。望著張鬆齡伸過來的衣服袖口,想了想,訕笑著回應,“這個,我不習慣。這樣吧,咱倆到帳篷裏頭去,拿筆寫。最後商定一個合適的價錢,我立刻派人回去給你取訂金!”
“爽快!”張鬆齡笑著拍手,“既然小王爺這麼有誠意,我看也不用寫了。要多少您說個總數,我給您打七折。放心,任何人從我們這拿貨,都不可能比七折更低。不信您可以派人自己去打聽!”
“成交!”白音伸出手,與張鬆齡在空中相拍。七折一斤,每斤就是兩塊一。也就是一頭羊的價錢。而如果能搶得出貨先機,他就能賣到每斤五塊,甚至七塊、八塊現大洋。倒手出去就是百分之兩百的利潤,絲毫不亞於炒賣大煙土。
“不過,這包裝......”還沒談具體要多少數量,先指了指裝浴鹽的粗布小口袋,白音忽然大聲提議,“這包裝也忒差了點兒。好歹也是不亞於法國產的高檔貨,你就給我拿這種布口袋裝著,也忒掉價了吧!”
“這不是批發麼?”張鬆齡終於被人抓到了痛腳,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有些澀然,“如果您打算零售的話,恐怕需要自己再想辦法了。我們遊擊隊那邊人太少,還得時刻提防著小鬼子來鬧事兒,著實沒力氣再管包裝問題!”
“倒也是!”白音同情地點頭,“那你的貨能供得上麼?第一波,每樣我隻要五十斤。但以後,恐怕每個月都能要這個數!”
“這個......”不光張鬆齡,趙天龍和趙小栓兄弟兩個,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了起來。無論是開榷場,還是試製精鹽和浴鹽,對遊擊隊來說,都屬於是一時權宜之計。既沒得到上級主管部門的批準,也沒什麼太長遠的規劃。畢竟,遊擊隊眼下的實力過於單薄,根本跟小鬼子打不起陣地戰,也不可能保護得起一片穩定的根據地來發展自己的產業。
然而如果沒有賣精鹽和浴鹽的收入,遊擊隊的發展更無從談起。斯琴在領地上的收益本來就不是很多,冬天時又剛剛被鬼子洗劫過,今年更不可能給遊擊隊提供足夠的讚助。而打土豪,分田地那些在中原地區常用的手段,又根本不適合地廣人稀的草原。喇嘛溝南麓的漢人聚居裏,家裏擁有三十畝以上良田的“富農”一抓一大把。卻戶戶都窮得叮當作響,連開荒用的犁杖,都是借來高利貸才買來的。又怎麼可能有浮財被動員著拿出來支援抗日隊伍?!
看出了張鬆齡等人的窘迫,小王爺白音在心裏邊偷笑。皺起眉頭,滿臉凝重地繼續逼問,“是不是連浴鹽的產量也無法保證啊。那可就是太遺憾了。我還希望,跟遊擊隊把這筆買賣長期做下去呢!嘖!嘖!”
“小王爺,你別瞧不起人!”性子驕傲耿直的趙天龍果然上當,伸手在貨架上用力一拍,大聲回應,“要多少,你說個數。我們就是加班加點兒,也會滿足你的要求!”
“這可是誰都不能反悔的事情!否則,我的損失可就大了!”白音看了他一眼,臉色慢慢變冷,“你不妨先回頭問問張兄弟,一般遇到不遵守合同的情況,商家們之間該怎麼賠償?!”
“不用問,隻要你能付得起錢,要多少我們給你生產多少出來!”趙天龍根本不懂做生意,隻是本著要爭一口氣的原則,咬著牙死撐。
“錢不是問題,你別忘了,我手裏最不缺的是什麼!”白音又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強調。“要不然,咱們就拍一下巴掌,先把合同定下來!”
金磚鋪地王爺家!說得就是烏旗葉特左旗的小王爺白音。他的領地裏有一座金礦,雖然產量不大,卻足以讓他成為整個察哈爾底氣最足的王爺。反觀趙天龍,除了兩把盒子炮外,一無所有,拿什麼跟白音在此人遠比自己熟悉的商場上較量?!
“定就定!”趙天龍的倔勁兒上來了,行事就有些不管不顧。舉起手掌,便打算跟白音立約。知道自己這邊的生產能力,張鬆齡趕緊又搶先了一步,壓下了趙天龍高高舉起的胳膊,“且慢!小王爺,這裏是我負責, 要談,你得跟我談!”
“怎麼,莫非張兄弟還有別的說法?!”到了此刻,白音已經占據了場麵上完全的主動,騰轉挪移,都輕鬆自如。
張鬆齡的臉也紅得像個茄子般,聲音微微發顫,“這種珍珠精鹽,每月我們能提供一千斤。彩色浴鹽的話,每樣最多能提供二十斤。不能再多了,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再多了就不值錢了!”
“每樣二十斤,連一輛馬車都裝不滿,這種生意還有什麼做頭?!”白音不屑地搖頭,撣撣身上的土,轉身作勢欲走,“算了,我還是派人去天津衛那邊看看,西洋人產的浴鹽怎麼賣吧!如果能找到大商號的話,讓他直接貨到付款便是!”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手的幾百塊大洋就這麼飛走了,不光是趙天龍和趙小栓,連張鬆齡這個自幼受父兄耳濡目染的店鋪少東,心情都倍受打擊。盯著白音背影不停的咬牙,終於趕在對方去遠之前,把心橫了下來,“小王爺請留步!產量的方麵,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
“怎麼?你們還能再多供貨?”小王爺白音等的就是這句話,故意裝作慢吞吞的模樣轉過頭,笑著逼問。
“三十斤,每月每樣三十斤。王爺你看如何?”張鬆齡急著把買賣做成,氣勢上自然提不來。帶著幾分祈求的口吻,低聲商量。
“三十斤也不好幹什麼的?還不如不做!”白音毫不猶豫地否決,根本懶得再耽誤自己“寶貴”時間。
“那白音小王爺,您想要多少,不妨先說個數出來讓張某聽聽!”張鬆齡無奈,隻好再度主動退讓。
“我要得再少,如果日本人打上門來,你們遊擊隊還能保證供貨麼?!”白音聳聳肩,微微冷笑,“所以,做生意呢,一定要有做生意的條件。如果沒有那個條件硬著頭皮上的話,即便拿著好東西,買賣也無法長久!”
“白音,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出白音話裏有話,趙天龍憤怒的質問。
“什麼意思,我想,以張兄弟聰明,應該能猜得到吧!”白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是緊緊盯著張鬆齡,不給對方任何騰轉的空間。
張鬆齡的臉色由黑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完全變成了青灰色,宛若一個輸光了本錢的賭徒,咬著牙說道:“小王爺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能一個人做主,需要跟王隊長彙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