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紅胡子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略微有些發苦。去年下半年的一係列戰鬥,打出了遊擊隊的名聲,擴大了遊擊隊的影響,同時也把自己臥薪嚐膽積攢了多年的家底兒,犧牲了個幹幹淨淨。如果不將由白俄馬賊改編而成國際中隊計算在內的話,眼下遊擊隊的實力甚至還不如白音小王爺的私兵。而在國際中隊的使用上,軍分區那邊一直要求遊擊隊盡量保持低調。畢竟白俄馬賊的前身是從蘇聯潰退到中國的殘兵敗將,傳揚出去,難保會對中蘇兩國的關係有影響。
“不過小鬼子即便敢主動發起進攻,也難取得什麼決定性的戰果。畢竟咱們已經展現了相應的實力,絕非軟柿子可捏。周圍的蒙古貴族們,如今也愈發不相信日本人能迅速吞掉中國鬼話了!”見紅胡子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張鬆齡又笑著安慰。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紅胡子笑了笑,低聲提醒,“白音小王爺可是有名的兩頭蛇,誰也說不準下一次他會拿哪個腦袋對著咱們。雖然眼下咱們跟他在合夥做生意,可萬一小鬼子給他的好處,超過了開鹽場所得。他的態度難免又會發生搖擺!”
“我會盡量控製住浴鹽添加物的配方。設在左旗的鹽場裏頭,也盡量安排態度傾向於咱們的關內移民來做技術和管理骨幹。反正白音小王爺,也更願意雇傭漢人在他的鹽場了做工,應該看不出我的這些手段。這樣,萬一哪天他又想幫鬼子對付咱們,鹽場那邊肯定會提前有所反應!”張鬆齡點點頭,迅速想拿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
“想辦法安排兩個咱們遊擊隊自己的人去鹽場,具體人選我來找,你負責培訓他們技術,然後盡快當作技術骨幹將他們送進去。”王胡子想了想,又迅速補充。
他們兩個都是崇尚實幹的人,互相提醒著,很快就拿出一整套專門針對白音小王爺的危機預警方案。隨即又迅速將話頭轉道主題上,商量如何將上級部門的指示落到實處。以遊擊大隊目前的綜合實力,把握機會,搶先向鬼子發起進攻,肯定是白日做夢。但這也不意味著大夥就什麼事情都不做。趁著小鬼子還沒積蓄起力量之前,積極擴大遊擊隊的影響範圍,以喇嘛溝的遊擊隊營地為中心,建立起一小塊完全支持八路軍的遊擊區,乃至解放區,卻是現在就可以進行的嚐試。反正居住在營地附近的蒙漢百姓,特別是山南一帶的拓荒的漢人,原本就是遊擊隊的堅定支持者。把行政管轄權從暗處變更到明處,不過是換塊招牌的問題,應該不會引起什麼動蕩與反彈。
“關鍵是要給他們追隨遊擊隊的理由!”來了草原這麼久,張鬆齡多少也了解到了一些本地百姓的思維傳統,非常現實地提議。“否則,光是讓他們按時繳稅的話,給誰交不是交啊?!咱們怎麼著也不能像小鬼子一樣,用刺刀逼著他們服從統治!”
從辛亥革命那時起,甚至更早,草原就陷入了徹底無政府狀態。蒙古貴族、馬賊、東北軍,你來我往,爭鬥不休。誰也不能建立起有效統治,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實力長盛不衰。受他們的牽連,當地百姓就習慣了統治者旗號的變幻。反正蒙古貴族也好,東北軍也好,馬賊也罷,誰都隻會向老百姓伸手要錢。隻不過前兩個要錢打著各種冠冕堂皇的名義,後一個則幹脆地把所有明目,都統一成一個“保安費”。顧名思義,交了保安費,則馬賊老爺們保你一時平安。如果哪個膽敢拖欠不交的話,哼哼,家破人亡的下場都算輕的。
“山南的幾個漢人村落,還是讓他們繼續自治。讓農民們自己選出村委會,村子的日常運營費用,由村委會自己決定。所有賬目必須按時向全村公開,加上自願捐獻給咱們遊擊隊的部分,最高也不能超過田間收入的十分之一。蒙古人這邊,則尊重他們的傳統,由斯琴王府派人來管理。但人頭稅也盡量讓幫他們爭取降下一些來。我負責去跟管家溝通,雖然斯琴不在家,估計他也不會駁了我的麵子!”作為半個地頭蛇,紅胡子對當地情況的了解更深,稍加琢磨,便拿出了一整套可以讓百姓立刻看到好處的改革方案。
不過張鬆齡卻不大看得上種田和放牧的那點兒收入,在他的老家一帶,由於受到了韓複渠的新農村建設影響,家住農村的百姓們謀生手段已經漸漸變得多樣化。雖然比起城裏人來說還是辛苦許多,但是收益卻遠遠超過了傳統的從土地裏刨食兒。
“精鹽提純和浴鹽生產,都是無法隨便搬遷的大產業,設在白音的地盤上,遠比設在遊擊隊身邊安全。不過還有其他一些不需要形成規模化的小產業,就可以放在村子裏。”一邊回憶著自己老家那邊能夠賺錢的生產方式,張鬆齡一邊低聲分析,“每個作坊隻要十幾個,到二十幾個人,咱們出技術,出本錢,並且負責聯係銷售渠道。村委會負責組織作坊生產,利潤應該比種田來得高。遊擊隊的收益,也能再多幾條渠道!即便小鬼子集中兵力向遊擊區發起大舉進攻,隻要百姓們能及時撤走,損失的也不過是幾個小作坊。花不了多少開銷,就能換個地方再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