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終於停步回頭,見此情景,李長歌臉上揚起了明亮的笑容:“孫女雖然在民間長大,但機緣巧合也學了點醫術,剛才看祖母的氣色,所以有此一問。”
她言語樸實無華,將“皇祖母”的“皇”字也省略了,隻自稱孫女,稱太後為祖母,恰似普通人家一般。
太後沒有開口,她身邊的老宮人雲嬤嬤代答道:“太後娘娘最近是有些症狀,不過太醫已經看過了,並沒有什麼大礙,隻不過是時氣所致罷了。”
李長歌嘴角微勾:“時氣所感,又或是鬼神之說,是庸醫們最愛用的借口,把病因推到這些虛妄的事上,就沒有人說他們學藝不精了。”
這話說的極為直接,竟是將宮中太醫都囊括在內了,皇後登時微怒道:“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就大放厥詞,”說完這一句,她又低頭向太後道:“是我不好,沒有及時管教這孩子。”
太後淡淡看了她一眼,仍是不置一詞,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中。
皇後正想著還該說點兒什麼,卻聽到李長歌又再度開口:“奇怪,宮中太醫無能,耽誤了祖母的病情,您應該去好好追究太醫院的問題才是,為何要訓斥我呢?”
皇後的臉色變了變,李長歌這話裏,竟有她不關心太後病情的言外之意。皇後隻覺後背發涼,這十幾年來,太後對她一直是淡淡的,既顧全了她身為皇後的麵子,又不會過分親近。如果她真的被這句話撩起了疑心,那後果……
皇後一瞬間甚至想到了李崇,多年來的夫妻情義在他眼中不過是尋常,她從來都不是能博得他多情一顧的那個。如果這話也傳到了他耳朵裏,說不定還會耽誤李琰的前程。
不過短短一瞬間,皇後心中已經想過了幾個最壞的可能,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太醫院裏的太醫都是家學淵源之輩,通過層層選拔選到宮中的,自然是醫道一途的佼佼者,眾多太醫都為太後把過脈,難道還比不過你隨便看的一眼嗎?”皇後很快鎮定下來,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
李長歌淡淡一笑:“太醫院醫術如何,似乎也不是憑言語就能斷定的,不如真刀真槍的來比一場,如何?”
“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後眸中射出狐疑的光。
李長歌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祖母的心悸多夢之症,若我能治好,豈不是就能說明問題了?”
皇後冷笑:“太後鳳體尊貴,怎能容你這個黃毛丫頭隨意折騰?”
李長歌的眸光漸漸轉冷:“看來,您似乎是不想讓祖母的身體情況好轉。”
“你!”皇後登時色變,本已拂袖起身,卻又朝著太後深深地施禮道:“母後,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胡說八道。”
“那為何不讓我試試看?”李長歌毫不示弱步步緊逼。
“太後的鳳體,豈是你能隨意一試的?”皇後雖然知道,和這麼個小丫頭當庭爭吵有失體麵,但就是壓不住心裏的那股怒氣。雖然表麵上仍保持著恭順的姿態,內心的怒火卻似已燎到了嗓子眼,說出來的話都是帶著火星的,格外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