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隨口說些讚揚的話,與方才林安的謙虛之詞相對應。然而林安卻忽然老臉一紅,竟低頭用請罪的口氣道:“陛下勿怪,犬子不過是小角色罷了,還沒有到能做副使的地步……”
這話倒讓李崇有些疑惑了,畢竟按照規矩來說,出使別國需要一名正使兩名副使,才是應有的理解。最起碼,也應該有一正一副,才勉強說得過去。若是周朝隻派了林安這一個正使,連副使都沒有配備,那便是明擺著的輕蔑了。
見李崇臉色微沉,林安忙道:“陛下莫要見怪,此番隨我同來的副使年輕心熱,聽說要打獵,早就忍不住了,因此不曾拜見陛下便已經去了山林中,說是要打到獵物才好拿來獻給陛下,到時候再正式見禮。”
這話雖然說得恭敬,但怎麼聽來都有些牽強。
礙於麵子,李崇不好發作,隻是聲音和神態都冷淡了許多:“哦,是嗎?”略微停頓一下,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這位副使是何方神聖,竟讓林相也管束不住?”
林安臉上顯然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彬彬有禮道:“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子罷了,鄙人不才,一時思慮不周,待會兒他回來後,一定要讓他給陛下斟酒賠罪。”
他話是如此,卻巧妙地避開了李崇的問題,用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一語帶過。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以李崇的身份地位,對方不願意做深一步的介紹,他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因此隻冷哼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杯中的茶已經換過了數次,能說的話題也反複說過了無數遍,算算時間,也該是獵手們回來的時候了。
就在眾人翹首以盼時,馬蹄聲漸漸接近了,一馬當先的正是李琰,看他馬鞍旁懸掛著的戰利品並不是很多,身後跟出來的侍從大多也是空著手的,並沒有預想中滿載而歸的場景。
李崇看到這幅情景,不由得微微皺眉。
李琰縱馬跑到帳幕前麵,才下馬跪地抱拳道:“兒臣無能,讓父皇見笑了。”就在他說話的當兒,南宮昀和姬少重也先後自林中縱馬而出,兩人的收獲看上去也都不多。
“怎麼回事?”李崇的眉毛皺得越發緊蹙。
李琰看了一眼林安,才憤憤然道:“我們本來已經守住了所有出口,誰知道半路上衝出來個人,把我們的精心布置都打亂了!”
從他的神情看來,那人多半是周朝來使中的人,至今還沒有回來的,除了李明月,就隻有從周朝來的那一隊人馬了。
皇後放下了茶杯,聲音中有了幾分擔憂:“你妹妹明月呢?”
李琰愣了一下,才反問道:“明月妹妹也去了?”他進林子的時候,李明月尚未動身,如此看來,竟然是在林子裏也沒有遇到。
“胡鬧!”李崇終於發怒,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了幾案上,“還不快派人去找?”
就在這時,清澈的女聲卻從不遠處傳來:“父皇不必擔心,女兒沒事。”聽聲音,正是李明月。長歌抬頭望去,眸光登時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