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是唐國的慣例,隻不過負責的人選,不是帝王,便是皇子,至少也是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以公主為南巡的主使,實屬罕見,更何況陪同的還是新上任的丞相。
坐在疾馳的馬車上,長歌放在膝頭的手指漸漸絞緊了。父皇……究竟想做什麼?這樣的舉動,無疑會加深她和皇後那邊的裂痕,本已互看相厭,如今再加上對太子地位的威脅,皇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次南巡,似乎注定不會太平。隻不過,眼下她需要應付的,是更加迫在眉睫的危機。
這一路上,幾乎等同於和南宮昀單獨相處,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糟糕。尤其是,姬少重還不知在哪裏。
他,有沒有聽到這個消息?
想起那夜他炙熱的目光,長歌心底便有些許震顫。倘若知道那夜過後就要麵對這樣的困局,當初她的心境和回答是否會有不同?
妄念一動,便是心魔,長歌忙收束心神,然而神誌方回,馬車便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馬車緊接著便停下了,外麵似有喧嘩之聲,長歌忙挑簾望去,隻見馬車前方的道路上橫臥了數棵大樹,將道路完全堵了個嚴實。
此處並非是偏僻小道,而是大路,因此路上行人不少。
長歌眼見一匹駿馬被壓在樹下,半邊身子已是鮮血淋漓。幸而馬上的騎手已經及時逃開,隻傷到了他的坐騎,饒是如此,那年輕公子也已嚇得臉色煞白,被一群家丁簇擁著,半天回不過神來。
看來,這幾棵大樹是突然倒下的,完全沒有給路上的人緩衝的餘地。
南宮昀上前查看一番,再回轉來的時候,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
“是有人事先鋸斷了大半樹木,然後以細鋼絲維持住原狀,隻待時機到了斬斷牽扯的細鋼絲,樹木本身的重量就會擴大裂口,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沉聲道,陰鬱目光在遠處逡巡。
他已經派了手下去周圍查看了,但從目前的情況來說,顯然是一無所獲。
其實從手法上也能知道,做成這樣的局麵或許需要很多人力,但最後動手的,其實隻需要一兩個人就夠了。
趁亂的那一刻,想要混入人群或是逃離都很容易。
“那麼就是說,在我們來這裏之前,已經有人布置好了?”長歌反問道,能做出這樣的手段,所費工夫必然不少,難道有人早先就已經預知了他們會經過此地?
南宮昀沉吟片刻,才開口道:“或許……並非是衝我們而來。”
隻不過這句話,連他自己也不能說服。時機如此巧合,路上又隻有他們這一駕馬車,說不是衝他們而來的,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那麼,目的是什麼呢?並沒有想要傷了他們的意思,似乎……僅僅隻是警告而已。
長歌已然放下了車簾,淡淡道:“命人把大樹移開,繼續向前。”
南宮昀愕然回眸,卻正好對上她明亮的眼睛:“看來是有人想要迫使我改道,那麼,我偏偏不改,看他還能拿出來多少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