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年修築大壩的工匠留下的一條秘密通道，從這裏就可以不必通過大壩的守衛，而直接潛入通天壩中。
因為泄水閘門等仍需要維護，所以大壩的中上部其實有一條走道橫貫頭尾。隻不過像通天壩這種重要建築，自然是有全副武裝的守衛負責看守的。而這一條秘密通道，卻可以繞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
看到李長歌準確地找出了入口時，南宮昀眸底神情幾度變幻。
“是誰告訴你的？”他終於忍不住走到她身旁，耳語般低聲問出這一句。
而後者卻似笑非笑地望過來，嫣紅唇畔輕啟一線，隻吐出了一個字：“你。”南宮昀愕然瞠目，她卻已翩然跟在姬少重身後，率先走進了那黑黢黢的密道中。
走入密道，便覺得山中的森然寒意迫向周身，姬少重停步解下外袍搭在李長歌肩上，麵對她疑惑的目光之展眉一笑，愈見眉目清朗。
他眼下隻著月白裏衣，寬帶束腰，手中握了帶鞘長劍，越發利落。
“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你，何必非要來這裏一趟，那江南百姓的性命，就對你那麼重要？”他輕聲道，滿是不以為然的神色。
“或許我是天下第一號蠢人，見不得有人流離失所。”李長歌冷聲答道，話音中微帶了些諷刺，卻是向身後的南宮昀說的。
“是嗎？沒有……其他原因？”姬少重再度發問，劍眉下清炯炯的目光瞥過來，似要看透她的心思。李長歌慌忙別轉了目光，將視線投向腳下。
姬少重實在是個心思很細的人，生在山野中自小當山賊，倒真是委屈了他。在帝都不過生活了這幾年，就徹底脫胎換骨，修煉成這樣人物，倘若是自小生在高門貴族，見慣權力爭鬥，還不知是怎樣一番光景。
恐怕連同南宮昀在內，眾人隻道她來是為了尋找楊平圖謀不軌的證據。親近如姬少重，也以為她是在為江南六郡百姓的性命擔憂。
至於前者，這密道大壩建起之日就已存在，絕非楊平所為。而後麵那條雖然也是原由之一，但還沒必要讓她親身犯險。
之前她和南宮昀說的那句話，其實是實話。
前世裏，她確實是從他口中得知這條密道的存在的。隻不過前世的時候，通天壩最終還是被毀去了，水患肆虐六郡，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而那個時候的她奉了父皇命令和南宮昀南下治水賑災，親眼目睹了南宮昀是如何收攏民心的。
當時渾然未覺，如今想想，當年那場禍端，也未必就是天意。
隻不過，在她回憶前世的時候，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段記憶，其實是非常無關緊要的一段，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在意過。
前世治水歸來的時候，她和南宮昀幾乎已經算是身無分文了，連身上的名貴佩飾都折變了銀兩，為受災的百姓購買米麵糧食。那也是南宮昀的意思，因此，離開南郡時，百姓一直追出了數裏之外，以表達感激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