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曇的臉色越發變了:“公主,我雖然跟在公子身邊的時候不多,但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公子若是真心想回燕國去,並不是沒有機會……”
長歌知道她想說什麼,便淡然出聲製止道:“這些我都明白。”
她的語聲有些無奈,又有些沉重,繡曇倒更茫然了:“既然你都明白,為何……”她實在是想不通,像公子那般的品貌人才,又是那樣的癡心不悔,為何公主明明都知道,還要毫無顧忌地說出那樣天各一方的話來?
如今一同身在唐國,尚不能日日得見,若是公子去了燕國……
看出了繡曇眼中的不解,長歌勉強笑了笑,刻意弄得憔悴的臉上染了勉強笑意,越發顯得苦澀。
“有人已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不趁早離了這裏,恐怕像這樣的禍患隻會一日重過一日。”這一次的他有把握逃脫,那麼下一次呢?要對付他的人不止是南宮昀一個啊,還有遠在大周帝都的那人。
沒有這樣兩方勢力的聯合,怎麼會將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歸根結底還是她惹下的禍事,倘若知道那周子侑是這樣一個記仇的小人,她當初便不要那般鋒芒畢露了。
往事不可追,隻好往來日上想辦法了。
繡曇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便也陷入了沉默中。李長歌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大約是最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在我辦好這件事之前,一定不能透出半分口風去,否則就是把你家公子往火坑裏推,知道嗎?”
繡曇仍舊低著頭,過了片刻卻忽然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地抬起頭來,雙目透出堅定的光芒來:“奴婢可以發誓,一定按公主的意思去做,但是我卻有一個條件,”她略微停頓了一下,才一字字道,“無論公子能否回燕國,我都不會離開公主身邊。”
這次倒輪到李長歌訝然了,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假冒的繡曇完全是為了忠於姬少重的命令才來她身邊的,如今……
但看繡曇的樣子,她的心意已然十分堅決了:“公主如果不答應的話,我這便去對公子說了這件事,到時候就算是公主,也無法強行趕他離開的吧?”
這樣的話,已經算得上是威脅了,但是在這樣的話語中,李長歌卻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流淌過心間。
於是,長歌不再試圖勸說繡曇,而是輕聲道:“跟在我身邊,恐怕隨時都會有危險,經過上次客棧的事,你的身份恐怕也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懷疑……”
繡曇傲然一笑:“我不怕,誰要來的話,就先問問我的劍!”
她眉宇之間盡是朗然之色,長歌為她的豪情所感,不由得也揚眉一笑。
原來,隻要人還活著,就不能拒絕別人的關心。
哪怕她已經做好了孤家寡人走下去的準備,但在那條漫長的前路上,除了魑魅魍魎,還是有來自於別人的溫暖,能夠支撐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