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宮之後,他真的變了許多,如今雖然依舊嘴上不甘示弱,但對於字句的選擇卻有了考量。倘若是從前的他,根本不會如此拐彎抹角地諷刺,而是直接說到容恪臉上去了,如今……
長歌猝然出聲道:“夜深了,我打算回去休息,不知景侯可有意護送我一程?”
李琰皺眉,本想開口阻止,然而在看到長歌的目光後,卻隻道:“宮中最近不甚太平,如此……就勞煩景侯了。”
李長歌目不斜視地自南宮昀身側走過,後者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是打算換個盟友了麼?”
長歌亦以同樣低沉的聲音答道:“我專愛同你搶。”
待到和容恪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後者忽然像是發表宣言一樣道:“我似乎,還沒有選擇自己的立場。”
長歌淡淡瞥他一眼:“或許男人都喜歡表明自己的重要性,不願意被當做別人的籌碼。”
這次,容恪毫不猶豫地笑出聲來,半晌才道:“我現在覺得姬少重說得對,你會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盟友,至少在真誠這一點上是這樣的。”
“那麼,侯爺是考慮好了?”
容恪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其實,這次我來唐國的目的非常單純,就是促成這樁婚事,讓夏國多一個盟友,”他看向遙遠的天際,“戰爭有可能被耽擱,卻永遠無法被徹底消弭,如果注定要打一仗,我希望夏國能夠獨善其身。”
長歌微微皺眉:“戰爭不是可以給上位者帶來更多的利益嗎?”
她忽然有些無法理解了,容恪能成為夏國的當權者,一路來也曾打了不少硬仗。最激烈的一次,皇族偏支中的蘭因王曾籌集了十五萬大軍攻打都城,號稱要除佞臣清君側。他雖然失敗了,但殘餘的十萬大軍則選擇了投降。
而容恪當時毫不猶豫地下令將十萬人全部坑殺,此舉也奠定了他的威名,從此之後再無人敢於挑戰他的權威。
這樣的一個人,在這種風雨將來的時候說出獨善其身的話,怎能不讓人費解?
容恪微微側眸,目光清炯:“相信四公主,也不希望唐國子民陷於水火之中吧?”
長歌垂下眸子,半晌才道:“這種事,你應該去和我皇兄商議,畢竟他才是唐國未來的皇帝。”
“這種事,沒有誰是應該或者不應該的,隻有誰能做到或是做不到,”容恪的語聲誠摯了許多,“我相信四公主是守諾之人,那麼能不能承諾在下,將來若是與大周開戰,請不要逼迫我必須選擇一邊呢?”
長歌失聲道:“你是說唐國會和大周開戰?”
容恪輕笑:“這一點誰都不能確定,或者是唐國,或者是燕國,又或者是其他,我隻不過未雨綢繆,想要向公主討得這樣一個承諾而已。”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他又道:“我既然要你的承諾,自然是覺得你能做到,若是不然,也隻是我看走了眼而已,無需你擔負任何責任。”
他已然這樣說了,李長歌自然隻有應下。
見她點頭,容恪的神情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