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回來,繡曇很是驚訝:“公主不是要去大理寺嗎,怎麼這就……”她收住話頭,又換了欣喜神情道,“今晨公子看起來已經好得多了,還曾醒來問過公主在哪裏。”
“我知道了。”李長歌淡淡道,目光飛快地瞥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卻走向了位於寢殿另一頭的書案。
繡曇頗為不解地看著她:“公主,你難道……不先去看看他嗎?”
長歌的腳步微微一頓,卻輕輕搖了搖頭:“你派人去太醫院取一些固本培元的藥來,一定要是丸藥,便於攜帶,然後,再去收拾一些衣物幹糧,我已經準備好了充足的銀兩,你們帶在身邊用,每到一個地方就要更換馬車……”
“公主!”繡曇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一雙眼睜得極大,滿是驚愕,“你這是要打發我走嗎?”
李長歌無奈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不是你,而是……你們。”
繡曇的臉色變了:“還有誰?”她伸手抓住長歌的衣袖,“你……你該不會是要……送走公子吧?他的傷還沒好,現在勉強上路會……”
“把他留在這裏終究會有麻煩,”李長歌冷冷道,“現在秦川的傷還沒好,你們不趁早離開,難道要等他恢複好了再來追殺麼?”
“可是公主你明明可以命令他的……”
繡曇還在試圖挽回她的決定,但李長歌已然下定決心,隻快速道:“我給你半個時辰準備,這一路上隻能靠你們自己了,燕國的護衛也不可以完全信任,不要和任何燕國的人聯絡,你一個人送他回燕國。”
“明知道這麼危險,為什麼不把他留下,就算是要走也要等養好傷再走不可以嗎?”繡曇幾乎已經絕望,語聲也近乎於哀求。
李長歌臉上的笑意中摻雜了苦澀:“你還不明白嗎,留下來才會更危險。”
雖然心底仍存不解,但看到李長歌堅決的神情,繡曇最終還是無話可說,默默地轉身出門去太醫院。
姬少重傷勢很重,這一路上若是沒有充足的藥材,恐怕根本無法支撐到出城。一想到這一路上隻能靠自己的力量來照顧他,繡曇就覺得壓力倍增,但是跟了李長歌這麼久,她也能夠了解到,那位年輕的女皇是不會輕易做出任何決定的。所以,哪怕有再多的疑問,她也隻能照辦而已。
繡曇走後,李長歌將金銀珠寶打了個小包袱,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去了密室。
姬少重仍然平靜地躺在那張臨時支起來的床榻上,雙眸緊閉,臉色雖然比之前好了許多,但仍有一絲青灰色的影子。
長歌努力忍住喉中的哽咽感,踮起腳尖走上前去。
這應該算是她第二次丟下受重傷的他了吧,上一次還是在數年前,那次他所受的傷和這次不相上下,都是在生死邊緣掙紮。而她呢,一次選擇獨自離開,一次選擇把他送走。
她遲疑著伸出手,以指尖描摹他眉眼的輪廓。
這一去並非沒有危險,但是如果現在不走,恐怕以後更沒有機會了。周子侑就快要來唐國了,這座京城因為迎來了一位新的女皇,而將成為眾矢之的。而因為她的緣故,姬少重也會迎來更大的危險。
這一次是秦川,她除了姬少重之外僅能信任的人,下一次會是誰呢?無可否認,周子侑和南宮昀都是那兩個虎視眈眈想置姬少重於死地的人,更何況還有燕國那幾個如狼似虎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