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長歌猶豫的那一瞬間,黑衣人已經探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從軟轎中拖了出來。
長劍就貼在肩上,長歌卻不管不顧地轉過頭去,仰視著那張被麵幕遮去了五官的臉孔。她的這個舉動讓劍鋒劃破了頸側肌膚,絲縷鮮|血順著脖頸的優美弧度緩緩流下,染紅了衣領。
“不要傷她!”同時喊出這句話的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衣袍上染了點點血跡的秦川,看樣子他在外麵似乎也是經曆了一場惡戰。而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人,卻是此刻本不應出現在帝都的南宮昀。
“秦統領武技驚人,在下早有耳聞,隻不過卻沒想到,素以文采菁華馳名諸國的南宮丞相,竟也是個練家子。”那黑衣人一開口就說出這兩人的身份,顯見得是對唐國事務有著相當深刻的了解。
南宮昀冷哼一聲:“放了她,你才有脫身的機會。”
黑衣人亦回報以一聲冷笑:“雖然這是初次會麵,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這個人絕不值得信任,所以,”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目光瞥向秦川,“你去安排,隻要我平安出城,自然會放了你們的女皇。”
看到秦川臉上猶豫不決的神情,他又補充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跟著來,但是,”他看了一眼南宮昀,目光中似有輕蔑之意,“隻能是你一個人。”
秦川皺眉:“陛下她行動不便,我願意做你的人質!”說著,他便把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丟在地上,空手向前走了兩步,雙手微微伸開,全身空門大露。
但黑衣人卻挾持著李長歌後退了兩步,手中的劍又收了收:“要麼按我說的辦,要麼拚個魚死網破,用我的命來換你們女皇的命,也不算是吃虧。”此刻,李長歌頸側傷口流出的血已經順著劍身滑落,明晃晃的長劍和殷紅的血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格外分明。
果然,秦川不敢再上前了。南宮昀隻略一思忖,便道:“秦統領按他說的做吧,”他加重了語氣,“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安全。”
秦川的目光閃動了幾下,終於妥協,轉身走出了寢殿,去吩咐手下準備馬車,並交待下去一路上不得阻攔。
在這個過程中,李長歌的目光一直沒有移動過,始終盯著那張被遮住了的臉。
及至坐上馬車,車夫揮動鞭子,駕著馬車向宮外駛去時,李長歌才終於開了口。
“你是誰?”她的聲音中有著竭力壓製的情緒,但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情況。
對方隻是警惕地用長劍將車簾挑開一線,觀察著外麵的情形,嘴上漫不經心地答道:“我現在顯然不能殺你,還問我是誰,豈不是白費力氣?還是覺得我已經愚蠢到自報家門的地步了?”
李長歌眉尖一抖,索性仰起臉來:“那麼,你就是我認識的人了,所以才不敢報出姓名,是不是?”
聽到她這樣的問話,那人終於回過頭來,劍尖一抖,已經再度抵上了她的咽喉。
“抱歉,我和你素不相識,隻不過是忠人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