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心下微悸,麵上卻平靜笑道:“怎麼,難道是怕我在酒中下毒?那一次我並非針對你而來,誰知造化弄人,卻害了你。”
她的語聲逐漸低了下去,似有無限感慨。緊接著,她便拿起姬少重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將空杯再度放在他麵前,重新斟滿美酒:“這樣做,你會否相信我的誠意?我沒有理由去害你,也沒有這個必要。”
至此,他終於端起酒杯,卻並沒有立即喝下,而是拿在手中端詳著。
短暫的沉默後,他輕聲開口:“毒藥並不隻能害人,有的時候還可以達成其他目的,你覺得是不是?”
他緩緩抬眸,目光似能洞悉一切地看著她。
長歌臉上的鎮定終於褪去,她的手指顫抖著握緊了酒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次輪到他輕笑出聲,隻不過那笑聲中全無半分喜悅之意,隨著他漸大的笑聲,其中隱藏的痛苦也逐漸顯露。他原本平靜的眼眸也在一瞬間起了變化,哀傷、不甘、無奈等種種情緒交替浮現,交織成痛苦的神情。
“為什麼……”他的聲音輕如耳語,如果不是此刻的夜晚太過寧靜,便讓人幾乎聽不清楚,“為什麼?”他再度重複,卻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想說什麼?”長歌不由自主地傾身向前,更近地凝視他的雙眼。
耳畔隻剩下蠟燭燃燒發出的輕微劈啪聲,還有彼此的呼吸。他們的目光糾纏不歇,似能代替言語訴說心中種種糾葛。
良久,姬少重終於再度開口:“為什麼……總要把我從你身邊……趕走?”他的語聲忽然有些斷續,眼睛也止不住地連連眨動,眸光一瞬間變得迷茫起來。
而長歌眼底已經蓄滿了淚,盈盈欲墜。
他猜到了酒中另有玄機,然而有問題的,不僅僅是酒而已。在陸青離開的時候,她已經將藥粉摻入了蠟燭中。這也是南宮昀在給她藥粉後,輕聲告訴她的使用方法,藥粉經過燃燒後,效果會更加強烈。
而她雖已事先服下了解藥,但此刻仍難免頭暈目眩。她支撐著站起身來,想要抓住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搖晃了一下,便仰麵倒在地上。
長歌踉蹌跟過去,握住他的手。姬少重似乎努力想要保持神智的清醒,但眼睛還是不甘心地漸漸閉合。
看到他的嘴唇仍自顫動,長歌俯耳聽去,卻聽到他還在重複之前的話:“為什麼……總是要趕走我?”大約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那一刻,她含淚微笑,溫熱淚水落在他的臉頰和衣襟上。
聽著他昏迷前的囈語,她心如刀絞,本能地放開他的手想要離開,卻聽到他的話語有了變化。
“為什麼總是要……趕走我,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句話的含義,登時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