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輕輕走了進來,俯身撿起了她丟掉的絹布,在陸青困惑的目光注視中,姬少重緩緩開口:“清君側,這還真是個造反的好借口,我本來以為南宮昀如此自命不凡,會不屑於用這種伎倆的。”
他的語氣一如往日般輕鬆,甚至還帶了一絲鄙夷,長歌睜開眼睛,長歎一聲後,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我這個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敗?之前燕國舉兵壓境時,我都無法在一時間召集這麼多的將士,如今他卻做的這樣輕鬆……”
“所以,”姬少重輕聲問道,“你是決定要不戰而敗,把江山皇位拱手讓人嗎?”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才露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笑容。“當然不!”長歌斬釘截鐵答道,她是絕不會對南宮昀認輸的,況且,就算是認輸,以南宮昀的性子,也絕不會放過她與姬少重,既然如此,這一戰是難免的了。
“或許,”她再度開口,“這就是上天想要我做出的選擇,堂堂正正地擊敗他。”
隻有這樣,才能洗刷掉前世遺留給她的噩夢,也隻有這樣,她才能真正從被詛咒的命運中解脫出來。
下決心容易,但真正要做起來卻很難。南宮昀離開時,顯然是曾希望帶走東西兩營的駐軍,幸好秦川之前布置得當,統轄東西兩營的將軍都是忠心耿耿,雖有副將作亂,但最終跟著南宮昀離開的不過是數千人而已。
算上宮中的三千禦衛,便能湊足六萬之數,卻仍然無法與南宮昀的十二萬人相抗衡。清河涿郡兩地雖有駐軍,但顯然是指望不上了,南宮昀屯兵宣城,若他直指京城,清河涿郡的守軍根本不及來源。
更何況,清河與涿郡二地的郡守還不知是站在哪邊,若是他們已投靠了南宮昀,那麼此刻讓他們馳援京城無異於是引狼入室。在之前那段時間裏,秦川雖然已經為她培植了不少屬於自己的勢力,但終究還是局限於京城,對外地將官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與南宮昀對峙,自然不能冒險,所以寧缺毋濫。
清河是安平侯的封地,雖然他曾一度是李長歌的盟友,但在太子李琰失蹤以後,他的立場就變得不明確起來,此刻更是不能貿然去信任他。
六萬對十二萬,實力懸殊太大,隻能以守城為主。京城中糧草儲備雖不用發愁,但水源一事卻十分棘手。京城內所用水源都是從流經郊外的沅河引入的,倘若南宮昀發兵圍城,在水源中做什麼手腳,守城勢必也無法持久。
正在李長歌一籌莫展之時,新的情報又接連傳來,南宮昀竟然並未發兵攻打京城,反而是帶兵一路西行,往義陽的方向去了。
看著巨大的輿圖,李長歌神情凝重地在義陽上方落下朱筆一鉤,義陽再向西,便是清河,緊接著折向西北方,便是涿郡方向。因唐國一向最為忌憚燕國,所以才會在這兩路布下重兵,守住通往京城的咽喉。
南宮昀此舉,顯然是想要通過攻下這兩地,來增加己方的實力,同時也是在心裏上給李長歌一方以壓力。六萬守軍對十二萬,雖然實力懸殊明顯,但未必沒有放手一搏的機會。但若是連清河涿郡駐守的十萬將士,任是再驍勇的將軍,也不敢去打這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