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問得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紀思嬛聽得分明,卻不置可否,隻笑道:“卻不知,二小姐是否也有過同樣的香囊。”傅青鴻明顯一怔,匆忙解釋道:“小姐莫要誤會,在下同二小姐並無……”不待他說完,紀思嬛又輕笑道:“無妨。隻是我那妹妹,對傅大夫卻是格外鍾情,這一點,相信傅大夫心中也是明白的。還望勿要辜負她才是。”傅青鴻深深地歎了口氣,道:“二小姐之意,在下自是知道的。隻可惜,在下心中既然早有一人,便、便無從更改了……”說罷他低垂了眉眼,並不敢看紀思嬛的雙眼。紀思嬛沒有回答,隻忽然道:“有一件事,我想還是早日告訴傅大夫為上。”“何事?”傅青鴻抬起眼來。話音剛落,他就看見麵前的女子站起身來,隔著石桌朝他緩慢地俯下身去。即便隔了厚厚的狐裘大氅,屬於女子獨有的體香依舊不可抑止地撲麵而來,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他便聽見對方的唇在距離自己耳側一寸的位置,徐徐地開了口,因為說話的聲音極輕,那唇齒間的氣息落在皮膚上時,已是微涼。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但極快地,女子的氣息已經理他遠去。紀思嬛好整以暇裏理了理大氅的邊沿,衝他盈盈一笑,道:“外麵天寒,不宜久留,傅大夫還請早回吧。”頓了頓,她稍稍提高了聲音,喚來玉蟬,道:“送傅大夫出府吧。”說則自己則欠身一禮,留下還在原地呆立著的人,走出院門去。芝臻在外麵候著,見紀思嬛出來,忙迎上去攙住了她的手,道:“小姐,你……”紀思嬛知道她想說什麼,因為從她所在的這個角度往裏看去,自己剛才的那個動作,無疑是站起身來,然後俯身親吻了對麵的傅青鴻。不僅是她,另一個人看到的,也會是同樣的情景。這就是她要的效果。想到此,她沒有直接回答什麼,隻是對芝臻使了個眼色,帶著她一道朝東邊走去,一直走到一處鏤空的石窗外站定。這裏此刻已經沒有旁人了。然而就在窗口一側,橫斜著一支斷了枝的臘梅。將那斷枝挑在眼前看了看,紀思嬛眼底浮現出笑意:雖然那人心思縝密,已然做到盡量不留下痕跡。隻可惜總有些情感,是人為所無法控製的。再如何謹慎,也會失控。見她如此神情,芝臻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有些慌張地道:“小姐,這裏方才莫不是有人?那你和、和傅大夫方才……豈不是被她看到了?”紀思嬛頷首,卻不緊不慢地一笑。目光隔著石窗向遠處延伸,恰好觸及到了傅青鴻黯然離去的背影。她緩緩啟口,道:“便就是要讓她看到了,才好。”回到房間,在聽完紀思嬛的敘述之後,芝臻長舒了一口氣,道:“小姐可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小姐的秘密被人看到了呢。原來是小姐早就計劃好的呀。”看到紀思嬛“親吻”傅大夫的那一刻,她的心真是蹦到了嗓子眼。前腳才有意同秦王結姻,後腳就和傅大夫……這實在不像是小姐的作風啊!當然,後麵的話她隻敢想想,不敢說出口。紀思嬛卻知道對方的心思,她要的就是紀雲墨這樣誤會自己,認為自己在玩弄傅青鴻的感情。隻有這樣,她才會憤怒,才會失控。這個世上,人人都有弱點。而紀雲墨最大的弱點,就是傅青鴻。“小姐,”正此時,一旁一直沉默著的玉蟬卻開了口,道,“奴婢方才送傅大夫離開的時候,看他臉色格外蒼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卻不知你那個時候,究竟對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