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於,字涯叔,乃是天道大陸一名窮酸秀才。
這些年來,天道大陸文道荒廢,武道乃至魔道泛濫,不可阻擋。而孟於卻是堅持宣揚文道。
一年一度的論道大會之上,遠赴京都盛京的孟於坐在旁聽席上,卻是越聽越氣憤。
在那主講席上,一名身著白衣氣度儒雅的盛京儒生正在宣講。
“如今人道漸衰,概因我族因循守舊,當今魔道漸盛,妖族漸興,師魔長技製魔,師妖長技製妖,正是大勢所趨!”
這是從魔學館的儒生在宣講。
那盛京儒生所言,台下之人多頻頻點頭。
當今之世,邊境戰事越來越頻繁,流民日增,世風日下,而魔妖大陸對於天道大陸的威脅日盛,多數人族都在思考人族未來之走向,聖道如何改進。
而盛京從魔學派,乃是這股思變風潮之中,一股頗有代表性的思潮。
“所言有理,我們遵循了千萬年的聖人之理,可是迎來的卻是魔妖宿敵的強大,是我人族社會的崩壞。現如今更是被魔、妖兩族屢屢犯邊欺淩。
而千年禮樂之道,如今有幾人習得?萬敵之中,以殺詩取敵寇首,又有幾人會得?反是魔的煉體之道,人人皆可修習,人人皆可速成。反是妖的自然妖法,倒是常有人修煉出妖法神功。
習魔之法,習妖之術以殺妖魔,才是正道。
文道荒廢已久,從未見人修出聖人之氣,使出殺詩殺敵,人族武功漸廢。
若是再因循守舊,則外敵毀我家園之日不遠矣!”
台下之人附和,都是越來越認同向魔妖之道學習的思潮。
孟於卻是不以為然。
“人道綱常,法為經,民為本,道為緯,此為正道。正道浩然,不借外力,因此難修。而魔道以利己為根,以殺戮掠奪為經,修煉雖易,但終是歪道。
人族之患,不在於師魔長技,而在於辟除不正之風!清正民心,則人道必然漸興。”
孟於站了起來,對那些主張修習魔妖之道的人棒喝道。
眾人轉頭,看到身著破爛縫縫補補不知道多少遍的孟於,眼神由怒轉不屑又轉為嗤笑。
“你是哪裏來的荒野小兒,敢在盛京天子腳下,對聖道思變置喙!”
“衣服形同野人,竟然敢妄談人道聖道!當真是可笑之極。”
“咦,竟然是一秀才。但是看這人窮酸樣,估計不過是一嘩眾取寵之徒。大家不必理會他。”
眾人言罷,正是準備轉身繼續聽主講席上的人論道。此時站在孟於身後,一嬌瘦麵色微透蠟黃的少女,俏鼻冷哼:“哼,我家公子再窮酸,但腹藏詩書,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倒是你們高談闊論,眼高手低,自以為是。
你們不知道,被你們看不起的鄉野,原本樸實、善良,如今也是漸漸多出了市儈、利己之徒。
以前我奶奶生病時,半個村子的人都會來照顧的,現在大家見到老弱的老者,卻都是唯恐避之不及,這便是人道荒廢,這便是你們倡導的師魔之道,師妖之道嗎?”
這女孩乃是孟於的詩書丫頭。
孟於聽到她的話,卻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沒有想到這丫頭的悟性蠻高的,竟然能夠理論聯係實際。
隻是,旋即孟於卻是冷喝道:“鳳丫,不得多言!”
但是卻是已經晚了,那原本轉過頭去的人,聽到鳳丫的喝責,都是轉過頭來,眼露凶光。
聖道之辨,本身在天道大陸,極為講究層次門第。像孟於這種無身世門第背景的,因為身為秀才,可以參與辯論,不會被人詬病,但如若既無門世背景,又無功名,例如鳳丫頭這樣的,是會被視為無禮,其罪可大可小。
那些人打量了一眼鳳丫頭,此女無功名,也不像有門第家世的樣子,因此眼神皆都冰冷起來。
“此女目無尊卑,妄議聖道之變,妖言惑眾,此乃歪風不可漲。來人,抽其靈筋,永世從盛京禁足!”一身著淡金色羽服的青年人冷冷地道。
在這盛京,能夠身著金色羽服的,隻有帝王之家!
此言一出,孟於臉色猛地一沉。
從盛京禁足,大不了以後他都不帶鳳丫頭來盛京就是。但是這抽其靈筋,相當於判人死刑!
“鳳丫頭之罪,罪不至死!王家之人,怎能一言便判人生死!”孟於聞言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