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輩分來說,你對我出言不遜就是不尊重長輩,你還有理了?”我絕對是給三分顏色就能開起染坊的女人,所以我會繼續得寸進尺。
我的話語噎得司其琛無力反駁,他不想跟我糾纏,轉身要走,我怕失去回去的機會,忙吱聲:“喂,還要不要我回去的?”
“隨便你。”
“又是這句。”我咕噥道,“我累了,手腳不麻利,若是想要我回司家,你幫我把箱子抬上車。”
“想讓我載你?”
“我出來的時候身無分文,難道要我走回去?”
司其琛側身斜睨我,若有所思地反問:“你沒有錢?”
我揚起下頜,故意說道:“我是女版葛朗台,那些錢全都被我存在銀行了,我不想取出來,我下半輩子還指望著它們養老呢。”
司其琛鄙視的目光還真是毫不收斂,我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繼而指著地毯上的木箱子,又道:“呐,隻是一個箱子,我全部家當。”
司其琛,你大概不知道,我所有家當就是你吧。
看著他提著我的木箱,他一定不知道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是關於他,我跟在他身後,偷偷地拍下他與木箱接觸的背影,幻想和現實重合的畫麵太難能可貴,我必定要紀念。
相紙剛剛彈出來,不料被司其琛搶走,他單手提木箱,騰出來的手將相紙揉成一團。
“我最討厭別人偷偷摸摸地拍我。”狠狠地瞪視我,之後他步入電梯,我撲上去,想要搶回他手裏的相紙,可是他又毫不客氣地推開我,嫌棄地啐道,“離我遠點。”
我氣鼓鼓地仰視他,胸脯起伏急促,難以平靜。
被他討厭的這麼徹底,真心難受。痛苦,因為要單獨一個人承受,因此會更加強烈。
到了大堂,我去跟前台知會一聲,他直接提著我的箱子去了停車場,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他坐在車內等著我,我拉著副駕駛車門嚐試開門,可是幾次三番都沒有成功。
“喂,你怎麼回事?”我繞到駕駛位的外麵,車窗緩緩地落下,他平視前方,側顏對著我,嚴厲地說,“我們把話說在前麵,這次讓你回去司家,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須給我記住。”
“不能欺負司悅。”我抱著雙臂,不耐煩地反問,“如果她招惹我呢?”
“我會跟她談。”
“好,那我答應,今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咬著牙齦,“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你們的家庭聚會,我不會參與,你們吃飯,我在房裏,我吃飯,你們也不用管。”
司其琛噙起一笑,語調徐緩,“看來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還有嗎?”
“坐後麵。”司其琛發動引擎,命令道,“我身邊,不是你的位置。”
我走到後座位的門邊,輕輕一拉,果然能拉開了,我坐上車,他立刻踩了油門,將我載回了司家。我別無所求,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必露宿街頭,不必麻煩峯少,不必打擾姨媽一家人。
其實這都是借口,最終目的就是想留在司家。
“哥,峯哥有沒有事?”一進門,司悅迫不及待地追問,當她的目光掃到我身上,她下意識地尖叫一聲,我心裏一顫,這家夥,敢情拿我練嗓子還是怎麼地。
“太太?”顧阿姨將司其琛手中的木箱子接過去,看到我的反應與司悅大相徑庭。
“哥,她,她怎麼又回來了?”司悅的不歡迎在我意料之中,我淡定自如地走去我的房間,顧阿姨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說她已經整理了房間,她直覺我還會回來,所以房間裏麵的擺設還是跟原來一樣。
“這麼晚了,你回房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哥,她為什麼要回來,你帶她回來的?為什麼?好不容易把她趕出去,你怎麼……”
“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
我躲在門後,看到司悅氣急敗壞的樣子,並不是得意,而是習以為常,其實我很想改善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可是根深蒂固的認知沒辦法拔除,加上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緩解彼此的敵意,轉念一想,我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人。
“對,我本來就是有不光彩的目的。”我靠著門後,“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
我回來了。感謝我回來了。
房間裏窗明幾淨,隱隱地還有微微的香。風一吹,窗簾撲簌地浮動,我的臉印著窗外的光,忽明忽暗,明明是月影,卻刻出一聲淒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