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大門,隻見李析身穿龍袍,頭戴帝冠,正神色淡然的坐在金漆椅上,多日不見,麵容似乎更加憔悴。
“穆將軍,好久不見啊。”穆軼然不語,緩緩走上前。“怎麼,見到朕,不行禮麼?”穆軼然微蹙眉,依舊沉默。
李析嘲諷一笑:“朕差點忘了,這天下馬上是你姓穆的了,你怎會對朕行禮?恐怕是要朕對你行禮了。”
“皇上,武安侯有沒有來這兒?”穆軼然淡淡開口,轉移話題。
“哼!”李析一甩袖,“他若來這兒,就算是同歸於盡,朕也不會放他走!”
“哦?是嗎?”穆軼然掃了眼四周。
“他將朕軟禁在這裏,難道還指望朕能再喊他一聲‘舅舅’?真是笑話!”李析冷喝,轉而抬起眼簾,“穆將軍,朕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穆軼然微轉眸,平靜的望著他:“什麼問題?”
“朕想知道,母後所中之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要置母後於死地?”
穆軼然垂下眼簾,沒有回答。李析冷笑:“朕心裏明白,下毒的應該另有其人,可,這並不代表,你就沒有行動。
朕當初在護送母後的靈柩回藍城後,曾暗地裏仔細檢查過母後的身體,發現她的指甲由之前的烏黑變成了鮮紅色,這與中毒之狀並不相符。朕自小多病,所看醫書不計勝數,在被軟禁的這段時間,更一直在尋找答案,終於被朕找到了。”
說著,李析將一本古醫書甩到穆軼然跟前,“合歡陰陽草,給一方服食,草的藥性便會通過男女交合轉移到對方身上,長此以往,會令人在不知不覺中體虛而亡。穆將軍,這草藥,你應該不陌生吧?”
穆軼然眉峰緊蹙,望著腳下那醫書,眼眸逐漸轉深。
“什麼軒皇子誤食毒草,需餘先生來醫治,都是借口!你將餘容卿安插在軒兒身邊,根本不是替他治病,而是將合歡陰陽草一點點喂給他吃!母後寵愛軒兒,夜夜留宿在他那兒,身體不變差才怪!
隻不過你沒想到,有人會對母後下毒,還栽贓給你,讓你不得不出逃,改變計劃。嗬,不管怎樣,穆將軍,你這一招,夠狠的啊!隻是不知,軒兒若知道你一開始根本是在利用他,會有什麼反應!”
穆軼然暗暗握緊劍柄:“你不會有機會告訴他的。”
李析冷笑:“朕對你說出來,便做好了被你滅口的準備。不過,朕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報應?”穆軼然不屑一笑,“太後又不是我害死的,而朝代更替,實屬天命,要說報應,太後和武安侯,他們才該有報應!”
李析瞪著他,幾乎要把他一口吞下:“姓穆的,你早就有二心了吧?你哥哥的死,不過是一根引線而已,對不對?”
穆軼然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這時,外麵傳來宋齊羽的聲音,原來,他得知宮中起火,擔心李析和李瑤,便央求司徒風帶他過來。
李析轉眸,一步步走向穆軼然:“姓穆的,朕沒有機會告訴軒兒真相,可朕有機會讓他對你產生隔閡,他素來心善,絕對見不得朕死在你手上!”
語畢,未等穆軼然有所反應,他便衝上前,狠狠撞向穆軼然的劍。頓時,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響徹夜空:“皇兄!”
兩人皆吃了一驚,隻見李瑤滿臉淚痕的跑進來。聽到喊聲的宋齊羽亦連忙跑進去,正見穆軼然手持長劍,貫穿李析的身體,鮮血流了一地。李析那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無血色。如薄紙般,幾乎一碰就碎。
“軒兒,我……”穆軼然顯然沒料到這一點,隻能僵在原地。宋齊羽沒有理會他,上前扶住緩緩癱倒的李析:“皇上,你撐著,我去找禦醫!”
“不用,軒兒,朕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你留下來,陪朕說最後幾句話。”
宋齊羽暗自咬唇,心裏難過不已。一旁的李瑤早已哭成淚人。
“軒兒,朕能見到你真好,還是你穿女裝的樣子,嗬,朕沒有遺憾了。”
“皇上……”
“軒兒,朕之前那麼對你,你恨不恨朕?朕要聽實話。”宋齊羽沉默,片刻後搖頭。
李析嗬嗬一笑:“罷了,被你恨也好,至少你不會忘記朕,這麼多年,朕都不知是怎麼度過的,遇到你,朕很開心,這恐怕是朕這輩子最值得珍藏的回憶。
如今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受這殘軀的折磨,不必終日關在這冷冰冰的地方。朕希望下輩子,做個普通人,能有個像軒兒這麼善良的人陪在朕身邊,直到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