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知道嗎,非洲現在還有很多兒童連飲水都很困難
邢北就這麼跟著莫曉回去了。
莫曉的家倒的確不遠,是在酒吧街幾條路後麵的那片兒,標標準準的老破小,周圍的環境嘛,說文藝一點是生活氣息比較濃鬱,說直白一點這個地方估計誰家有個電動車都不敢停在外麵,第二天早上起來保準你發現有人強行給你改成自行車——電瓶被偷走了。
每個城市的老商業區不遠處都會藏著幾個這樣的住宅地。
它們是城市發展遺漏下來的孤兒,它們是熱鬧繁華之外的留白,它們是沸騰的物質之外的蠻荒。發達了的原住民們已早早的搬離這裏,來到城市紮穩了腳跟的新城市人又不曾知道這裏,最後留下來的就隻有那些沒有太多選擇的,生活窘迫的人們。
邢北其實對這樣的地方並不陌生。
他媽帶著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是在這樣的地方落腳了好幾年。
搖搖欲墜的樓梯,長年壞了的聲控燈,過道裏潮濕的發黴的味道,還有聽不完的家長裏短,理不盡的雞毛蒜皮,看不透的人間百態。
在這樣的地方應有盡有。
“你先,呃,這裏坐一下。”莫曉把人領進來,環顧了下四周找了家裏唯一的一張折疊椅打開給邢北坐。
這規格就算高了,剩下來的兩張凳子都是早飯攤裏能看到的那種塑料的藍色凳子,連靠背都沒有,一張是用來坐的還有一張是用來充當桌子的。
家裏的燈不太好了,時明時暗的,他自己的話無所謂,現在要給邢北處理一下傷口,還是得亮著點。他從櫃子裏翻出個燈泡,踩著塑料凳就要上去換。
“你等會兒,踩這張。”邢北看著那張一點都不牢靠的塑料凳子,趕緊把自己身下這張帶椅背的讓了出去。
莫曉第一次在邢北麵前露出了赧然之色。
換好燈泡他拿出家裏的小醫藥箱,邢北瞄了眼裏頭的東西,謔,沒想到醫藥箱裏頭東西居然挺齊全的,光消毒的就好幾種,還有什麼棉球紗布之類的,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起,和這個簡陋的家看著有些違和。
“你是不是想去打黑拳啊?怎麼這種東西怎麼多。”邢北翻了翻裏頭的各色藥品。
莫曉笑笑,沒多解釋什麼。
邢北靠在椅背上垂著手看莫曉幫他塗碘伏,眼眶下兩個淡淡的黑眼圈因為他過於白皙的皮膚顯得不是那麼正宗的黑,而是泛出青青的紫色,看起來特別憔悴。
莫曉小心翼翼的做完掃尾工作,腿都蹲的有點麻了,摸著剛剛被膝蓋頂了好一會兒而發出抗議聲音的胃,才想起來今天還沒吃過什麼東西。
“我去廚房煮碗麵,你要吃嗎?”
聽到麵字,邢北餓勁兒也上來了。
“吃。”
莫曉走到廚房翻了翻,剩的掛麵份量不太夠兩個人吃的,算了,一會兒分邢北多一點,他人高,要吃多一點。唔,不過光是素麵的話有點……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用呢,嗯有幾根蔥,西紅柿前兩天已經用完了,之後要記得趁市場關門前再去買幾個,啊這裏居然還有一個滄海遺珠的雞蛋……也給邢北吃好了,他現在是債主之一啊。
客廳和廚房是連著的,廚房也沒有門。
邢北坐著的位置,莫曉在裏頭煮麵的樣子一覽無遺。
廚房天花板上那種最最老式的,發著昏黃色光的燈照著莫曉的頭發,他站在鍋子前一手用筷子攪著麵,一手背在身後,看著特別認真,特別乖。
邢北聞著漸漸飄出來的食物的香味。
突然感覺對此刻這種溫馨平靜的居家氛圍產生了一絲眷戀。
一切都是老舊的,緩慢的,沉默的,令人懷念的,讓他舒服的犯困。
“你那碗為什麼沒有雞蛋?”邢北看看蓋在自己麵上的那個蛋,又看看莫曉那碗光禿禿的麵問。
“我的放下麵了,我喜歡最後吃。”莫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對答如流。
邢北沒說話,直接拿筷子去他碗裏整個翻攪了一遍。
他算是發現了,這死孩子惡習不改,撒謊成性,又特別愛逞強。
被他迅速識破也不見多尷尬,還笑著把自己的筷子從碗裏趕出去宣布:“我要吃麵了!”
邢北把那個彌足珍貴的蛋夾成了兩半,丟了一半去莫曉碗裏。
“我跟你商量一下。”邢北喝了口湯,材料簡單,但味道真還不錯,“我今天能不能住你這兒?太晚了我不想折騰。”
莫曉抬起臉來有些戒備的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才說。
“行是行,但是你不能再做跟上次那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