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無血色,身上穿著蟒袍,行動雖然與平常無異,但是還能看得出有些遲緩。

宮人全部都被揮退,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倚靠在牆邊的消瘦女人,玉冠上的麥穗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的靠在他白玉般的麵頰上。

丁依依看著他,她覺得他是愛這個女人的,因為葉念墨看她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

對了,葉念墨,她開始有些心慌,想要去找自己的愛人,也隱約覺得這是個夢境,但是她卻醒不過來。

“好好看下去吧,當曲終人散的時候你就可以回去了。”不知怎麼的,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一直這樣說著,她聽著,辨別出這就是自己的聲音。

女人睡得很淺很淺,所以她很快就驚醒了,撫摸著腹部的手掌快速的挪開,迷茫和驚喜的眼神立刻偽裝成憤恨。

她沒有曆經過愛情,所以她覺得這種偽裝是真情流露。

他正在曆經真正的愛情,所以雙眼被蒙騙,以為她真的恨他。

“我可以解釋。”他看著她,說出這麼一句。

女人立刻拒絕,而且撇過臉拒絕看她,“我不要你的解釋。”

“那好,”男人似乎扯動了傷口,臉色一白,“我隻問你,你是否從始至終未曾對我動情,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他麵色很緊張,垂放在廣袖裏的拳頭不斷的縮緊,眼睛裏是期盼的,期盼著能夠聽到她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女人根本沒有注意他說什麼,隻是一個勁的否定所有,她甚至立刻點頭,“沒有錯,我對你是虛情假意的,我從來沒有透露出半點情感在你身上,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族人。”

她根本沒有看她,垂放在水秀裏拳頭也不斷的縮緊,眼角紅紅的,身體也軟得不像樣子,心裏一直祈禱著,求上天不要讓他再問出別的問題。

“我知道了。”男人聲音變得清冷,他忽然舉起身邊的佩劍,鑲嵌著寶石的配件在燭光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丁依依以為這個男人要處死這個女人,那個女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她閉上了眼睛,一直顫抖著的身體反而舒展開了,羅裙鋪在地上好像蓮花。

空氣裏響起裂帛的聲音,女人睜開眼睛,男人刀起刀落,地上一片碎掉的布片。

“我下不了手,縱然你不愛我,我卻沒辦法不愛你,從此以後,如果你再出現在我的視野裏,並誅殺!”

男人深深的看著她,隨後甩袖離開,頭上玉冠的麥穗也跟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晃動著。

就在男人離開後,另外一個人悄悄的進來,把鎖打開以後就不見了。

女人走出牢房,她蹲下身子將那布片捧在手裏,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了碎布裏,然後隱藏不見。

一天後,傳出女人在牢獄中包庇的消息,而男人下令,將那女人住過的宮殿永遠封存起來。

鬥轉星移,一間茅屋裏,女人淒厲的叫喊聲在黑夜裏十分恐怖。茅屋的門開了,一個滿臉麻子的女人走出來,她把手裏的紅布掛在屋梁上,歎了口氣,“這一大一小應該是保不住了。”

房間裏,丁依依站在窗前,她看著女人痛苦的咬破自己的嘴唇,她太虛弱了,虛弱得連睜開眼睛都需要耗費一定的力氣。

丁依依感受到她生命的流逝,而在女了的嘴裏,一直念叨著那個男人的名字,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柔嫩的肌膚滑落到枕巾裏。

終於,孩子的頭部出來了,產婆驚喜的叫著,“用力啊,孩子的頭部出來了!”

丁依依卻下意識想叫她收手,她覺得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孩子終於出來了,產婆高興的剪去了臍帶,丁依依盯著床榻下大量噴湧而出的血跡。

一個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血,好像身體所有的能量都被抽幹了,本來就是大紅色的床鋪,這下更是深得看不出顏色。

一旁的產婆抱著孩子奇怪道:“這孩子怎麼不哭?”

丁依依猛地轉頭看那孩子,果真見那孩子臉色鐵青,無論產婆怎麼拍打著他的臀部就是一聲不吭。

她忽然很悲傷,悲傷得不能自己,她想去見見那個男人,一陣恍惚後,真的到了皇宮裏去。

皇宮裏,男人的寢室也是一陣人仰馬翻,禦醫跪了一地,沒有人敢說話。

一個穿著考究的女人一直守在男人身邊,她哭著握緊了他的手,“我兒,你不能有事,我已經發出了懸賞,如果她願意回來,我便不再追究。”

“她不會回來了。”男人躺在床榻上,臉色十分蒼白,他剛說完話就伏倒在床邊吐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