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葉念墨把資料合上,他當然知道那些錢最後都到了誰的手裏,看著徐浩然這麼痛苦,他也很心疼。

葉博把資料收走,“給徐先生找的護理人員也被他趕出來了。需要再找一個人嗎?”

“先緩一緩。”葉念墨說道,眉頭越皺越緊,沒有人知道他在心裏想什麼。

傍晚,他接到丁依依的電話,“爸爸讓我們去家裏吃飯,他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呢!”

丁依依一直關心著徐浩然的情緒,一聽到他主動邀請他們,心裏當然高興極了,和葉念墨約好了時間就一直在期待著。

下午五點,兩人準時到了徐浩然郊區外的房子,徐浩然坐在門廊上,像往常一樣看著花田,見到他們後立刻站起來朝他們揮手。

“爸!”丁依依手裏提著白蘭地,“今天你看起來很棒哦。”

徐浩然樂嗬嗬的笑著,精神十足,“昨晚睡得舒服,今天精神都很好。”他拿起白蘭地,嘴裏嘖嘖稱奇,“這酒不錯啊,得趕快放到酒櫃裏保險吧。”

“我拿去酒櫃放好,這是念墨給您挑選的。”丁依依拿著白蘭地往屋子裏走去。

門廊隻剩下葉念墨和徐浩然,徐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我早上語氣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

“徐叔叔,你知道嗎,”葉念墨的視線透過他,投放到麵前的花田裏,“小時候,我什麼事情都和你說,那時候我很希望,等到有一天,我能成長到你願意什麼事情都和我說。”

徐浩然一愣,麵色感慨,受過傷的眼睛微微濕潤,他沒有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走進了房間裏。

廚房裏,從酒店請回來的廚師正在烹製鵝肝,徐浩然一行人在餐桌上有說有笑,氣氛柔和。

徐浩然牽起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對著葉念墨道:“孩子,我女兒交給你了,我很愛她,但是能夠陪她走完這一輩子的人是你。”

他又轉頭看著丁依依,“他是我最愛女人的孩子,我愛他,和愛你一樣多,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照顧他。”

丁依依和葉念墨對看著,他們心裏都隱約有些不安,想要詢問的時候,對方又放開了他們的手,“好了好了,趕快吃飯吧。”

席間,徐浩然再也沒有提起別的事情,興致卻很高,很快就喝醉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念墨,叔叔啊,就想著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喝酒,沒有想到你已經那麼大了,能和叔叔一起喝酒了!”

葉念墨和丁依依把他扶到樓上,又安撫了他一陣,等他睡熟了以後才離開。

半夜,屋子裏還彌漫著淡淡的酒味,本應該沉睡到清晨的人慢慢的睜開眼睛,他像往常一樣,醒了以後先仰麵躺著,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呆。

隨後他起身,走到門口開了燈,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行李箱子。

行李箱已經鼓鼓的,他提起來顛了顛,然後放在地上,轉身去收拾床鋪。

他整個人匍匐在床上,把床單整理得一點皺紋細縫都沒有,然後撲上被子。

坐好這一切,他又坐到桌子麵前,像往常一樣抽出自己的筆記本,隨意翻到空白的一夜。

鋼筆剛接觸到白色的紙麵就被迫停了下來,他提著筆,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好像和對方在對話一樣。

他放下鋼筆,也沒有把筆記本拿走,而是繼續讓他攤開放在桌子上。隨後站了起來,在屋子裏滿滿的走著。

細軟的拖鞋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就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遊離在自己的世界裏。

終於,他停止了這種行為,拿著行李開門下樓。客廳裏很安靜,桌子上壓著一張紙條,上麵是丁依依的筆記,“爸爸,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那就證明你可能半夜醒來想喝水了,水我已經弄好了,也熱了牛奶,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喝點牛奶。”

他摸索著每一個紙上每一個漢字,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紙張放到了上衣口袋,走到廚房裏講牛奶喝完以後才出了門。

夜很靜,逐漸把他的身影慢慢的隱藏起來,他身後,花田裏的小草拚命的抽著枝椏,好像明天就能夠開出一朵最美麗的鮮花似得。

第二天,丁依依最先發現徐浩然不見了,她本來以為徐浩然隻是出去了,但是當她發現桌子上的筆記本,並且看了兩頁內容以後,內心的不安越來越盛。

下午的時候,她給葉念墨打電話,語調都快哭出來了,“爸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