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樓第二回到俞州來,這是南方最大的城市,督軍傅翰霖正與宣州土霸王談判,時局並不很穩,然這事平民百姓並不知曉,城內一派祥和。
盛南樓是穿來的,她生活在20X0年,去瑞士旅遊遭了雷劈,直挺挺倒在聯邦議會大樓前的廣場上,醒來就成了俞州所屬白沙縣地主的女兒,回到這軍閥割據戰亂紛飛的年代盛南樓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老天爺倒也對得起她,伴隨著悲劇穿越,她得到了瑞士金庫,隨身的。
前次到俞州來,盛南樓對督軍家四少一見鍾情,回去以後茶也不思飯也不想。地主老爹早年喪妻,雖有續弦卻無所出,到知天命之年也隻有這一個閨女,他生怕盛南樓想不開,再三詢問才知道閨女有了心上人。
民國年間,穿洋裝住洋房的不鮮見,外國思想已經傳到國內,白沙縣是個小地方,地主老爹做的生意卻不小,他知道現如今崇尚自由民主,不興封建婚姻,給閨女塞了一疊銀票,派心腹跟著,由她去城裏搶人。
地主老爹死也沒想到盛南樓盯上了督軍四少。
他若知道,絕不會讓閨女出門。
如今已然晚了。
白沙縣到俞州並不遠,盛南樓自火車站出來,攔了個黃包車便往督軍府去。她原本就是直腸子人,做事風風火火,如今拿著金條更有底氣,直到站在督軍府大門口,麵對背著槍的警衛,隨行的大老爺們都軟了腿,她也沒虛過。
“來者何人?”
上輩子看多了古裝劇,聽到這話她就答複說:“民女盛南樓。”
“到督軍府所為何事?”
“見我相好的。”
……
……
沒等衛兵發話,盛南樓就從荷包裏摸了兩個銀元分出去,見他們臉色和緩了才從跟班懷裏取過一個包袱,遞上前。“煩勞兩個大哥通融,將這個包袱遞給四少。”
隻是遞個東西倒不是難事,兩人對視過後,其中一位上前兩步將包袱接過去,過手之後他就顛了幾下,還挺沉。
在督軍府幹得久了,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們清楚得很,這姑娘穿得雖然土,長得卻很白淨,瞧著就沒吃過苦嬌慣大的。她出手就是銀元,給得很是痛快,怕不是他們惹得起的,那衛兵找了個兄弟替崗,拿著包袱就往府裏去。
盛南樓等了大約一刻鍾就見到正主,那是督軍府的老四,名叫傅羨之,身量修長,氣質冷峻,模樣好看至極……他是俞州城裏有名的貴公子,德國留學回來的。
傅羨之雙手插兜緩步走來,他跟在衛兵身後,似笑非笑看著盛南樓。
方才打開包袱,他是真的嚇到了。
那是什麼?
是金條,三根金條,底下還壓著一封手信,上麵寥寥幾字。
【四少,我歡喜你,盛南樓。】
毛筆寫的字,狗爬似的,很不能入眼,讓傅羨之放在心上的卻是她十足的誠意,三根足赤金條隻是見麵禮。信紙上那九個字寫得含蓄,傅羨之卻品出了那為色所迷的味道。
督軍府四少是已故的三姨太所出,同兄弟們相比,他的身份並不貴重,便是如此也沒得讓外人小覷的。年幼之時他的確吃了不少苦背了不少黑鍋,自德國走一遭,傅羨之與從前相比已經大不同,他入了督軍的眼,不說壓過眾兄弟,至少拚起來不吃虧。
傅羨之不想深陷豪門,與兄弟博弈搶位置爭家產,他正琢磨脫身之法就撞上這事,真是求什麼來什麼。
盛南樓不知道這層因由,別管扔多少金條,能辦成事她就很痛快了。
然,高興的就隻有兩位當事人,無論督軍府的衛兵或者地主家跟來的隨從,都徹徹底底驚呆了。穿著軍裝英姿煞爽的四少與……穿著樣式老土的吉紅色旗袍綁著麻花辮的村妹。
真是怎麼看怎麼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