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羨之是過來接人的,先前約好去雲上餐廳湊趣,他沒忘記。盛南樓進房間去換掉這身方便趕路的衣裳,她穿上臨出門之前新做的紫金色旗袍,肩上披一條純黑的貂毛圍脖,頭發鬆鬆挽起,瞧著八分時髦二分雍容。
盛南樓長得豔,又描上精致的裝,陡增三分盛氣淩人之勢。
四少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俞州軍服,少帥規格,因沒戴軍帽,比起陪督軍召開各種會議布置俞州防線的肅然,顯得悠然很多。這兩人,一豔色,一冷毅,實在是金童玉女妙偶天成。
傅羨之伸出手來給盛南樓扶著,往大門口去,搭軍車出門。盛南樓沒帶人伺候,倒是傅羨之,他身邊跟了幾個配槍的衛兵。
世道正亂,即便是在俞軍大本營也不能大意疏忽,各方的探子早就已經潛進城裏來。
軍車停在雲上餐廳的大門口,傅羨之將一側的車門打開,下去之後幾步繞到另一邊,他含笑站在車門邊,將手遞給盛南樓。
“到地方了。”
盛南樓喜歡這種感覺,這一瞬間,她有想流淚的衝動。別看樓妹生性彪悍,內心裏也有柔軟的一塊,隻是鮮少有人能觸碰到罷了。此時此刻,傅羨之就在她身邊,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張英俊的臉,往前一步就能嗅到他身上溫暖且安心的氣息。
盛南樓緩慢的伸出左手,將它搭在傅羨之的右手上,像是有觸電的感覺,從一點點的試探到緊緊握住。她優雅的從軍車上下來,她被傅羨之牽著往前走,誰也沒有把手放開。
盛南樓覺得有些醉了,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跳得很快。
這時候,酒會已經開始了,趙惠珠看著自家表哥帶著一個打扮刻意的漂亮女人進來,竟沒認出那是盛南樓,她笑盈盈走上前去,說:“表哥你來了,這位是……”
沒等四少回答,樓妹就露出她標誌性的笑容,“趙小姐貴人多忘事,我們今天見過好幾麵的。”
今天……還見過好幾麵?
趙惠珠稍微一琢磨,好家夥!是那個鄉下女人!
她火氣險些沒收住,就像指著鼻子罵,又想起姑媽說的,切記在表哥跟前做潑婦狀,男人都喜歡溫柔嫻淑知書達理的女人,念過多少書,有多大本事,出身多了不起反而是次要,你可以拿這些逼著人家娶你,卻不能讓他心甘情願疼你。
這一套在傅羨之身上適不適用趙惠珠沒想過,她很相信姑媽,到那歲數容老色衰了還能得到督軍的敬重,將那些姨太太牢牢壓在身下,本事都通天了。
想到這些,趙惠珠艱難的將火氣壓下,她朝盛南樓略微頷首,從路過的服務生手中端過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遞到傅羨之跟前,擺明是要給盛南樓難堪。
傅羨之喜歡聰明並且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就像盛南樓這樣的,便如此,他也不會為這麼點小事在公共場合對表妹太惡劣,尤其現在,俞州城裏的富商都朝這邊看過來,趙惠珠就那麼伸著手,傅羨之沒讓對方下不來台,他伸手接過,然後遞到樓妹唇邊讓她抿一下,這才拿回來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