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是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欠下的債,但是尤霧又怎麼有自信父親真的會還掉那筆錢呢?他是凡事都講究利益的人,能從別人那裏平白無故地得到好處,他也不會去顧自尊和原則。
從父親奪走她的錄取通知書開始,她就不再對他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是他毀掉了她的夢,她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明明沒有資本償還,卻偏偏還要堅持不必要的原則。
尤霧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的刺痛,正視著陸晏寒那沉沉的眼眸,決絕地開口道:“我必須要還你的。”
陸晏寒似乎對尤霧這種沒必要的堅持感到一絲不解,他驀地攥緊了手垂落在桌上的手指,聲音冷硬:“以後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就忘了這件事吧。”
天下有這樣的好事,也隻有她這個傻瓜不要!
“陸晏寒。”尤霧再也無法忍受洶湧而來的恥辱感,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胸腔因為堆積起的慢慢怒氣而起伏,“我不是你的附庸!”
以後他的錢就是她的錢,他把她當作什麼了?她又不是為了錢跟他在一起!這樣的她,和那些貪慕虛榮的女人有什麼區別?他有錢,所以就把她當作寵物圈養了嗎?!
“好。”陸晏寒心裏的怨憤似乎絲毫不比他少,桌上的玻璃杯一下就被他拂了下去,清脆的碎裂聲驀地劃破了他們之間的寂靜。
他都要被尤霧給折磨瘋了,根本不懂她為什麼要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
陸晏寒的聲音冷漠如冰霜,連他呼出來的氣都瞬間可以凍結成冰,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猩紅:“你。”他一個一個字地緩緩吐出來,“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的話是那麼傷人,就連他自己說完之後,也是微微愣了一下,臉上似乎多了一絲懊悔的情緒……
尤霧聞言,也是呆愣在原地。她的眼眶漸漸泛紅,臉色刷白,顯然是被他那無情的話語給傷到了。明明眼裏有淚光在打轉著,可是她偏偏咬住了泛白的唇,不讓眼淚落下:“好,還你!”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卻透露著一絲決絕。
她的手直接伸向了戴著粉色鑽戒的無名指,一把就把鑽戒取了下來,也不顧手指早已被勒得發紅。
尤霧一步一步地走陸晏寒麵前,抓住他的手臂,一根又一根地撥開他緊攥成拳頭的大手,把戒指塞到他的手掌心裏,再把他的手指扳好,讓他緊緊握著那顆粉色鑽戒。
“開心了吧。”尤霧的唇邊勾起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可以放白眼狼走了吧。”她這語氣根本不是在征詢他的意見,而是自作主張地打算離開他,一走了之。
陸晏寒僵硬在原位一動不動,他的薄唇依然是緊抿著,臉上多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當手臂被拉住的時候,尤霧不是沒有想過要掙脫的。可是,她還是僵直在原地,背朝著他,一言不發。
或許正是她的遲疑,給了陸晏寒機會。下一秒,她被拉到了他的身上,一下子便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就這樣靜靜地趁機伸出雙手摟住她的腰,將堅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任由他的呼吸打亂她的心跳。
“你說你喜歡我,為什麼不能堅定地留在我的身邊?”良久的沉默之後,陸晏寒才緩緩開口,語氣裏流露出淡淡的苦澀。
不等尤霧說話,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太自私了,招惹了我卻總想一走了之。”他頓了頓,聲音裏透著幾分低啞,“我明明都在努力了,你卻那麼輕易就放棄。”
“我……”尤霧有些不知所措。
尤霧知道自己太任性,她的意誌總是不夠堅定。因為他們之間的阻隔太多,而她總會被各種因素所動搖。明明在考慮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想過了要一起和他去麵對。可是,等到真正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發現經營這段感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他們如此衝動地在一起,根本沒有彼此磨合過。兩個人的性格都有不足之處,矛盾是必然的。可是她知道,她是那麼膽怯懦弱,凡事都必須他先跨出那麼一步,她才肯被動地接受。
“對不起。”尤霧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為剛才被憤怒衝昏頭腦的自己而感到無力。
陸晏寒似乎是並沒有打算這麼輕易地饒過她,還是說著反話:“你沒做錯。”
“我錯了!”尤霧這才敢轉頭看著他那張神色不定的臉,滿臉愧色地認錯:“我不該一和你賭氣,就要把戒指摘下來還你。”她繼續補充道自己的罪行,“我不該那麼輕易動搖我的心。我不該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