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睫微顫,尤霧困難地睜開雙眼,視野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卻隻記得昏迷前看到的安白哥哥的那一張臉。眨了眨眼,眼底終於清明一片。
感受到身下這柔軟而陌生的大床,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裏。翻身下了床,她輕輕地推開房門,卻見漆黑一片的客廳裏,一個高挺的人影背對著她,立足於窗前。
那個人影,倒是和安白哥哥有幾分相似。隻是在荒蕪的黑暗之中,隱隱給她的心裏增添了幾分恐慌。
壓抑住喉間破口而出的呼喊,卻見安白哥哥仿佛對她的視線有所感應一般,緩緩轉過身來。
“安白哥哥……”尤霧主動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待到開了客廳的燈,這才立刻叫出了這個名字。她的喉間有些幹澀,聲音也有幾分沙啞。
安白的目光涼薄如水,隻是淡淡地道:“你醒了。”
尤霧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這件幹淨的睡衣之上,有些尷尬地開口道:“睡衣是……”
“我拜托鍾點工阿姨換的。”安白晃了晃玻璃杯中的紅酒,漫不經心地說道。
尤霧聞言,頓時放心下來。這才微抿唇角,對上了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謝謝你救了我。”她隻記得,在她清醒過來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便是安白哥哥的臉。
“不用謝。”安白的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意,淡淡地回應了尤霧麵上的感激神情。
尤霧習慣性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這才發現,手上的粉色鑽戒和翡翠手鐲不見了。她猶豫片刻,惴惴不安地問了出口:“那個……安白哥哥,你看到了我手上戴著的首飾了嗎?”
安白看著她那空蕩蕩的手腕以及無名指,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盯著尤霧說道:“他來過了。”他繼續補充了一句,“在我救了你之後。”
尤霧自然知道,安白哥哥口中的“他”指的是誰。難道是他要回了那些首飾?!
“小霧,不要難過。”安白的雙手如同藤蔓一般纏繞上了她的雙肩,語氣冰冷地說著,“在你和集團之間,他還是保留了擁有了集團的權利。”言下之意是,陸晏寒放棄了她。
是嗎?
尤霧的胸口悶悶的,好像被這句話堵得喘不過氣來。她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她明明早就做好了不連累他的打算,可是知道他的選擇後,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在被黑衣人強製錄下那段音頻之後,她不是就已經做出了讓他死心的抉擇嗎?原來他早就打算放棄她,就算她沒有錄下那段準備讓他死心的話,他都已經先她一步做出更無情的抉擇了……
在安白哥哥麵前,尤霧是不願意被他看到她哭泣時的模樣。她隻是側過臉來,躲避他探究的目光,飛快地用手指擦去眼角落下的淚滴。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嘴角牽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是啊,我的確不值得呢。”她深知自己遠沒有他的事業重要。如果要因為她而放棄他母親留給他的心血,她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嗎?!嗬,也是讓她看清了她自己的價值吧,
安白早已將尤霧偷偷擦淚的模樣收入眼簾,隻是將她擁入自己的懷抱,逐漸收緊:“他大概是後悔了。”安白的話語不多,但是字字珠璣。言簡意賅,卻是句句戳中尤霧的心頭。
他後悔了……
尤霧的心中酸澀,眼圈一紅,一滴淚又是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安白穿著白襯衫的肩頭。明明都已經努力說服自己不要難過,可是眼淚為什麼會不聽話呢。
安白察覺到肩上的涼意,隻是伸手撫摸著她的長發,像哄一個小女孩一般溫聲說道:“別哭,我希望你能勇敢地麵對這一切。”說著,他將尤霧扶到沙發上坐下,再度拿出了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帶她離開這裏吧。”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就這麼一句話,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很明顯,這是陸晏寒的聲音。
尤霧的臉色刷得慘白一片,嬌小的身軀就像觸電一般,忍不住發顫了起來。她閉著眼,含住了眼中的淚花,努力不讓眼淚落下。
不是“我帶她離開這裏吧”,而是讓安白哥哥帶她離開這裏。嗬,她還在癡心妄想些什麼呢?!
安白隻是向身後的沙發靠去,漫不經心地看著尤霧那線條柔和的側臉,語氣淡淡地問道:“你還對他抱有期待嗎?”
尤霧聞言,咬了咬嘴唇,終於決絕般說道:“不……”不敢再有期待了,期待之後就是失望,她還能對他抱有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