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和楚洪波的事在廠裏麵鬧得滿城風雨,回廠子籌錢的事就隻有楚夏天去辦。楚夏天回一分廠和代理廠長大吵了一架,代理廠長死活不承認徐磊是工傷,一毛錢也不準備拿,車隊的弟兄們每人湊了點錢,加一起也不到兩萬。他們家裏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過的都不容易,楚夏天心裏也能理解,哪怕拿一分錢,也是一分心意。
楚夏天見廠裏麵不鬆口,隻好回家找楚洪波想辦法。雖然被停職查辦,但楚夏天想楚洪波的人脈還在,也許會有辦法。
“爸,你就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楚洪波苦笑,自己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那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閑事,人一不在位,人脈立刻就斷了,那些平時賠笑臉拍馬屁的人,現在恨不得躲得遠遠地。
“他這種情況的確不能算是工傷!”
楚洪波沒有停下手裏翻看的雜誌,也沒有正眼看楚夏天。
“你不是能呼風喚雨嗎?”
楚洪波的動作有幾秒鍾的定格,是啊,我不是能呼風喚雨嗎?楚洪波在心裏自問,那個曾經自負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洪波,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說的,國家有規定,市裏麵雖然對勞模有政策,但是徐磊出事故當天明明是休假的,他是替班,這個你應該比我明白,廠子裏別說不能那醫藥費,就是追究責任你們私自換班的責任,你們都沒辦法,知不知道?再說,今日的楚洪波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楚洪波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出了這些話。楚夏天一下子愣住了,楚洪波老了,以前的楚洪波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幾歲,現在卻像是老了好幾歲。楚夏天鼻子有些酸,但是他沒有哭。
以前的自己總是圍在父親的身邊,希望父親能多看自己一眼。楚夏天重來沒有想過,楚洪波是恨他的,他自己竟然是阻礙楚洪波幸福的絆腳石。
楚夏天的表情讓楚洪波心裏像刀割一般地痛,楚洪波感覺自己老了,真的老了。楚夏天小的時候,楚洪波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孩子,因為他是夏小琴的孩子,那個自己重來都沒愛過去被秦孝文愛著的女人生的孩子。
不但不愛,甚至是恨。
楚洪波有時候在想,也許沒有楚夏天,是不是自己就不會和夏小琴結婚,是不是就不會失去秦孝文了?
可是現在,楚洪波發現楚夏天已經漸漸地融入了他的生活,以前他聽見別人說楚夏天不像他的種,心裏有種竊喜,而現在,他能氣的打那人幾拳。
“你媽好嗎?”
楚洪波放下手中的雜誌,有多久沒有見夏小琴了,他自己都記不得了。至從辦完了離婚手續,似乎就沒有再見過。楚洪波猜想,夏小琴也許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他了。因為自己和秦孝文的一時賭氣,他答應娶這個他不能負責的女人,毀了她的一生。
楚夏天無法想象夏小琴這麼多年是怎麼忍受過來的,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一個隻愛男人的男人,楚夏天一想到這兒,就想替自己的媽媽殺了麵前的男人。
“你配關心她嗎?”
“夏天,我對不起你媽,但是我對得起你!我作為父親,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楚夏天冷笑了一下。
“你一次次傷害我愛的人,算得上對我好嗎?”
“愛?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愛周健?周健會原諒你嗎?”
楚洪波剛說完,就後悔了。這是楚夏天的死穴,他也許要用一生娶忘記這段關於周菲雨的回憶。
“你以為,他會原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