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沸騰的人群,熱烈的會場氣氛。蘇莫坐在學生代表席上,一手扇著臉上的熱氣,一手從身邊男孩手中拿過礦泉水,猛灌。
“少喝點兒,待會兒又要跑廁所了。馬上就要輪到你到台上發言了,不要在關鍵時刻鬧笑話。”男孩子一臉的溫柔,寵溺地捏了捏蘇莫冒著汗珠的挺翹鼻頭。
“蕭逸,你真囉嗦,你還不相信我嗎?憑我的智商和經驗,代表畢業生做一次演講,再簡單不過了。”蘇莫拍開那作怪的手,一臉的自信。
蕭逸無奈地輕撫蘇莫的頭發,斯文儒雅的臉上有著和煦的縱容的笑意。
“下麵有請,08級畢業生代表,播音主持係,蘇莫同學為我們發言。讓我們熱烈的鼓掌歡迎。”
蘇莫給了蕭逸一個放心的眼神,就著起伏不斷的掌聲行至舞台中央,站定。朝著在座的師生深鞠一躬,燦爛的一笑,說道“尊敬的領導、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很榮幸,我能代表08級的畢業生在這裏發言,很感謝各位給我這次機會。從四年前踏進t大起,我就深深地被他吸引。被他的嚴謹治學折服,被他的文化底蘊熏陶,被他的和諧歡暢感染。我在這裏生活的如魚得水,得到了學識廣博的老師們的諄諄教導,得到了同學們的親切友愛。隻是時光如梭,轉眼間,我們就到了畢業的年級,才驚覺時間不等人。好在,我們還能相聚在最後的一場盛會,我相信······”
蘇莫話並未說完,台底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成千上萬支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幾乎都在低頭看著什麼的同學,霎時間,麵露懷疑,嘲笑,鄙夷的目光望著蘇莫。安靜的會場,傳出來竊竊私語,參差不齊的沸騰叫囂著。蘇莫慌忙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她衣衫不整的躺在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懷裏,不,準確說是副院長的懷裏。一副恬淡熟睡的模樣,曖昧的角度,昭示著羞恥的,不言而喻的關係。
蘇莫血液瞬間有倒流的趨勢,握著手機的手指由於太過用力,變得猙獰扭曲。臉色在燈光的照應下,毫無血色的慘白。忽然她抓緊話筒,大聲喊道“我沒有,我沒有。這不是我,不是我,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她的聲音很大,近乎咆哮。卻怎麼也掩蓋不住越來越沸騰的議論聲。
“我說呢,每年公費留美的名額隻有一個,今年怎麼會意外的多加一個,原來才女也有為利益,犧牲色相的時候啊。”
“誰說不是呢,看著挺清高的一人,原來全是偽裝的純情聖女。”
“都無恥成這樣了,還道貌岸然的站在這裏口若懸河,這得多麼厚顏無恥的強大內心才做得到啊!嗬!”
聽著不堪入耳的詆毀語言,望著黑壓壓的人群,蘇莫隻覺得天旋地轉,耳朵裏嗡嗡的鳴響,好似短暫的失聰。扶好話筒架站穩,隻覺得6月的天,自己的心底卻像結了一層寒冰,深入骨髓的冷。抱著最後的期望和慰藉,望向蕭逸。對,還有他,隻要他相信就好,隻要他還願意相信,她就能支撐起最後的勇氣,他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
但在接觸到蕭逸的視線後,萬籟俱寂,蘇莫感覺到,結在心底的冰層好似碎裂成一條條冰淩,直直的插進心髒的最深處,連靈魂深處都在糾結著疼痛。蕭逸就這麼直直的望著她,眼神裏溢滿受傷和不可置信,好似在控訴她的欺騙和背叛。
眼眶裏霧靄沉沉,透過淚水的阻隔,蕭逸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你不肯相信我是嗎?連你都不信任我對嗎?你也認為我是一個,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什麼都肯交換的女孩對嗎?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選擇不相信我,為什麼不相信我?
蘇莫猛然從床上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前淩亂的發被汗水浸濕,輕摸了下臉,一手的潮濕冰涼。掀開被子,赤腳踩上羊絨地毯,向陽台走去。剛下過雨的夜,透著無盡的黑暗,陰冷,隻有樓下的幾盞壁燈,泛著幽幽的寂靜冷光,空氣裏卻有洗涮過的泥土清香。單手抱臂,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間的女士香煙星火點點,已燃近半,微微泛紫的嘴唇在閉合間傾吐煙雲,在空氣中寂寞的氳開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