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南宮夜從集市返回武當,酷暑炎威,枝頭蟬噪。
燕兒壓草低飛,靈巧的身姿,猶如一位位舞姬。
待其路過集市南頭的城隍廟時,天際忽然烏龍翻湧,電閃雷鳴,雨說下就下,事先沒有任何征兆,來勢迅捷。
南宮夜哪裏會料到下雨,身邊並沒有油傘,惟有暫且棲身在城隍廟中躲避風雨。
他伸出衣袖,拭去了頭上與臉上的雨水,不小心碰到了神像前的香火鼎,這鼎是用普通的炭木做的,一碰即倒。
南宮夜連連對著神像致歉道:“在下南宮夜,突遇大雨,來此躲雨,不小心碰倒了你的香火,恕罪,恕罪。”
與此同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聲音在雨水中顯得別樣清晰。
南宮夜如今是習武之人,僅聽步履之音便能判斷出習武之人。謹慎起見,他迅速閃到了神像背陰。
南宮夜前腳站穩,廟門口霍然衝進來一位紅衣女子(楊輕燕),那女子額頭鐫畫著一朵紅色蓮花,手中握著一把殷紅的血劍,腰間纏著一個錦帛包裹。
楊輕燕站在廟中,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蔽身之地。
哪知廟門口忽然又衝進來一位白衣女子,南宮夜躲在神像後麵偷窺,見蘇語寒進來驚訝得差點沒喊出來。因為此時他尚未摸清狀況,唐突相認,擔心造成諸多煩擾。
蘇語寒握著寒月劍,指著楊輕燕,冷冷道:“師姐,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乖乖跟我回教,聽候教主處分!”
楊輕燕皺著眉,一手護著腰間的包裹,一手持著血劍與蘇語寒相對,道:“哼哼,我們同為聖女,你主外,我主內,大家平起平坐,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蘇語寒冷冷道:“你趁著師傅閉關,偷走了本教聖物,已是死罪,看在同門之誼,若是你能回頭,並說出幕後主使者,待師傅閉關期滿,我可以替你向師傅求情,饒你不死。”
楊輕燕道:“背後主使?我楊輕燕一人做事一人當,哪有什麼背後主使?”
蘇語寒冷冷道:“這天山雪蓮每到月圓之夜才會開一次花,開滿三百六十次才會落蒂,是我教曆代守護的聖物,也是武林各門各派覬覦的寶物,此次你盜得聖物,本有機會逃走,卻故意將我引到此處,想必你一定受人指使欲嫁禍於人吧?”
楊輕燕一驚,皺著眉頭道:“不愧是教主的愛徒,果然聰明,那你說說我想嫁禍於誰?”
蘇語寒道:“這裏離武當最近,你把我引這裏來自然是要嫁禍給武當,讓武林以為是武當盜走了天山雪蓮。”
楊輕燕被對方說破,倒也並不掩飾,她捂著鼻子笑道:“哼哼哼......說得絲毫不差,不過你隻猜對了一半。”
蘇語寒道:“另一半與霸王圖有關吧?江湖人皆知,項羽遺留的寶藏極有可能在武當金頂上的某處,隻是迫於江湖道義,無人敢擅自攻上武當。我猜一定是有人等不及了,所以暗中竊獲我教聖物,一來可以得到珍貴的天山雪蓮,二來可以煽動武林集體上山討伐武當,趁機一睹寶藏的廬山真麵目。”
楊輕燕的笑容戛然而止,神情漸漸變得有些難看,她陰冷地看向對方,道:“你真的很聰明,但聰明人的下場一般都很慘。”
話音剛絕,楊輕燕忽然揮動起血劍,怒嗬:“去死吧!”
二人雖同為白蓮教聖女,但楊輕燕主要負責教眾內務,很少在江湖上拋頭露麵,實戰經驗比蘇語寒少,因此她在劍法上的造詣相對蘇語寒要差上一截。
蓮花教普通弟子隻能修煉蓮花劍法,但聖女可以修煉洛神劍法,隻是這套劍法博大精深,需要極高的天賦才能參悟。
二人相鬥,生存死亡之間,施展的都是洛神劍法,一招招“清雲蔽月”“流風回雪”“縱體仙遨”“移花接木”“采芝攜露”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
廟外,雷聲滾滾,廟內,劍鳴不絕。二人一紅一白,一來一往,一上一下,身如鴻雁,爭鬥不休。
蘇語寒劍如冰霜,很快便刺得楊輕燕應接不暇。哪知危難之際,楊輕燕霍然從地上挑起一堆枯草敗葉,劍法突變,此刻的劍法並非蓮花教劍法。
雜物飛來,蘇語寒連連揮劍清除眼前的遮蔽物,而那楊輕燕趁著罅隙,一劍刺來。
一道血紅的劍芒在雜物中穿行......
南宮夜心頭一驚,料定蘇語寒會有危險。情急之下,他不小心碰到了腳旁的一塊碎瓦,碎瓦滾落的聲音雖然細微,但習武之人耳根靈敏,蘇語寒似乎察覺到了異動,眉頭驀然一皺。
但眼前,一把血劍襲來,她無暇考慮太多,惟有冷靜地化解危機。她左足牢牢的吸在地上,施展出一招“遊龍獻珠”,隻見她提起右腳,鶴立在地,身體旋轉,靈巧後仰,同時刺出寒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