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華倒是挺老實,沒精打彩的點了點頭,沒出氣的坦白承認:“嗯,可不是嗎,真的是不敢啊。”說著臉上又現出不好意思的為難之色:“說實在的,我覺得你這個建議是挺不錯,依照你的建議實行下來,這個假期我可以過得很充實又很自由。我也可以咬著牙堅持著去實行這個計劃,這點毅力我還是有的。唯一讓我感到害怕就是麵對我媽。一想到她那種看小孩子的眼神我就覺得促得慌,在她的麵前一下子就又縮回到了啥也不懂的三歲,不,一歲小破孩兒的程度,話都不會說了,心裏的東西裝得挺多,但是一坐到她對麵,就完全的表達不出來,光這麼一想,我就覺得自己非得結巴不可,什麼為自己爭取自由,爭取民主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了。更別說有可能我還要跟她據理力爭什麼的,搞不好還沒怎麼樣,我就得讓她給我說得痛哭流涕,沒掙紮兩下,又得乖乖的聽她的安排,按她的想法行事。”
周芳華說得這裏已經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了,而且越說她就越感到這事毫無希望,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未來更加的悲慘黯淡,唉聲歎氣的:“我甚至都覺得,如果我真把這個假期過得有規有矩的話,憑我這種狀態去找她的談的話,不僅不能為我自己爭取到民主和自由,還有可能完全的喪失了主權。”
她可憐巴巴的望著安然:“她有可能幹脆就說,反正我看你現在也挺習慣這種有規律的生活的,那索性就更加的嚴格要求自己一點,你現在正處在人生的關鍵時期,小的時候多吃點苦,長大了才能不遭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嗎……”
大概是被母親念得多了,周芳華這些套話簡直是一套一套的,想都不用想,完全是張口就來,順溜異常,而且,也不知是碰巧還是怎麼,居然跟順口溜似的,還都挺合仄壓韻的,逗得安然直樂。
周芳華自己也笑:“你看看,她這方麵的詞多著呢,我也就能記住這麼幾句常用的,別的方麵就更多了,什麼名人名言啊,千古警句啊,還有什麼曆史發展觀啊,人生觀啊,價值觀啊,反正都是那些哲學啊什麼的,統統講出來,嘮叨也嘮叨死你。”
她作出一個發抖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一淡:“所以,我真怕自己抗爭一回的結果,反而是讓自己更深的被她牢牢的綁住,變成完全的提線木偶,喪失了最後一點自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可真是快要瘋了。”
安然理解的點頭,沒有再說話。
確實,周芳華的顧慮很有道理。
畢竟她比她更了解她母親的性格和她自己的脾氣。
安然的想法有些太過想當然了。
也許她是完全的從自己性格和自己父母的性格出發,過低的估計了周媽媽強勢的性格,也過高的估計了周芳華在她母親長期的教導之下所形成的弱勢性格。
她隻是以為讓周媽媽看到周芳華的進步,便可以退一步放棄她的嚴格要求,意識到周芳華的成長和獨立,將自主權放回到她自己的手裏,卻沒有考慮她完全可以乘勢更進一步,對她進行更加嚴格的要求。
如果換了自己這個重生的人對這種情況也許還可以應付有餘,一點一點的跟周媽媽討價還價,擺事實講道理,但是周芳華畢竟還是太小,對母親的權威性還不敢挑戰。
可是無論怎樣,在安然看來,這一步也是必須要走的,否則周芳華的考試緊張的毛病隻有越來越嚴重,到中考的時候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具體要怎樣做呢……
兩人都默默無聲的推著自行車,慢慢的走著,各自的想著心事。
過了好一會兒,安然再次開口:“對了,周芳華,你爸對你媽的這套特訓計劃也持讚同的態度嗎?”
她也見過周爸爸,與周媽媽的略顯強勢的性格相比,周爸爸似乎脾氣挺好的,笑起來十分的溫和開朗,像是個好爸爸的典型。
周芳華撇了撇嘴:“我爸啊,在我們家裏的地位還不如我呢,我媽決定的事,他永遠都是讚同的,絕對不敢反對,臉上還總是一副領導真英明的表情。唉,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太沒有男兒氣概了。”
安然被她說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至於麼,我就不信你敢這麼當著叔叔的麵說這話。”
周芳華聽她這麼一說卻更加的囂張起來,神氣十足的說:“我才不怕我爸呢,他第一個怕的是我媽,第二怕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