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家裏,坐在書桌,安然還覺得自己的耳朵裏之前被塞得滿滿的話還跟噴泉似的,源源不斷的,咕嘟咕嘟地往外噴湧,可見之前耳道裏被強迫性的硬灌進了多少嘮叨,腦子裏嗡嗡一片,好像剛剛有一百隻蒼蠅在裏麵開了一場辯論會一樣。
這是個巨大的教訓,以後千萬不能惹到話嘮,尤其是不能在一個間歇性話嘮暴發的情況下,去拔持久性話嘮的胡子,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讓安然心裏比較好過的是她還不是受災最慘的受害人,最慘可是趙真旭那個倒黴孩子。
她回了家,就遠離了那個暴發源,他可是要跟暴發源同吃同住同勞動的。
希望下次見到那可憐孩子的時候,他的耳朵還能夠功能健全,阿門。
沒什麼誠意的為趙小胖子祈禱完畢,安然把把玩了一路的銀發卡拿出來,將頭發梳順,別上。
銀發卡手工精致素雅,襯著安然養得烏黑柔軟的好頭發,越發顯得好看,也很搭她的氣質。
安然越看越喜歡,還真得好好謝謝那三個家夥,如果不是他們,她就要錯過這個發卡了,也許以後想起的時候,還會後悔不舍。
有些東西,有些人,有些事都是這樣,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當時下不了決心,哪怕隻是一錯身的功夫,再回頭去找的時候,那些東西,那些人,那些事都已永遠的與你擦肩而過,然後便是心頭永遠的遺憾。
哪怕你以後再找到相似的,甚至比曾經錯過的更好,但心頭的那份遺憾卻仍是有增無減。
安然摸摸手裏的發卡,所以,人還是得惜福,無論曾經錯過什麼,都已經是過去,隻有好好珍惜眼前的,才是正經。
回頭好好翻翻菜譜,給三個吃貨做點好吃的,算是好好謝謝他們吧。
這念頭剛一轉完,安然不由就有些啞然失笑,別的不說,江傑雲這廝的目的還真是達到了。無論之前與他如此的鬥嘴抬杠,聲稱不給他們肉吃,可看到這發卡,心裏立時就柔軟起來,哪裏還會忍心虧待他們的肚子。
初三逛了廟會,初四安然則早有安排--給老師們拜年。
這一次她隻打電話約了吳澤榮一道。
小書呆昨天收獲頗豐,跟掉進了米缸的小老鼠似的,啃書本啃得肚圓腸滿,正泡在書海裏樂滋滋的物我兩忘,哪裏還記得拜年這茬兒?
接到安然的電話才記起今夕何夕。
至於她的同桌江傑雲?
安然可不會自討沒趣的給他打電話,約他一起去拜年。先不說他會不會去,單這事本事就不靠譜。
開玩笑,她是去給老師們拜年,可不是給老師們添堵。大過年的,本來挺高興的,讓老師們看到那個混球,還不直接背過氣去?
兩人的第一站自然是他們的班主任楊仲明楊老師家。
從初三開始,拜年的學生就沒斷過潮兒,這也算是每年的慣例,為了不讓學生們撲個空,楊仲明也是一直沒敢出門。
楊老師的年紀大,教的學生自然也就多,上門的學生不隻有現在正帶著的,更有往屆的,有已經升上高中的,上了大學的,還有已經參加工作多年,成家立業的。
正帶著的學生都是空著爪兒來的,沒辦法,都是小小的伸手族,窮得叮當響,有心拿壓歲錢給老師買二斤點心吧,又怕最後都進了自己的肚子--這年頭的老師可不象十幾年後的某些無良敗類,過年過節頂多收學生幾張賀卡,別的東西,你敢給,他就敢給你攆出去。
至於有了收入的,可就不跟老師們客氣了,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安然倒是沒空著手,但也沒敢買東西,帶了些自己做的點心和一罐自製的蜂蜜柚子茶,算是一點心意。
安然和吳澤榮到的時候,正巧班長徐衛和體委劉學斌也在,屋裏還有幾名已經升了高中的學生,把楊仲明本就麵積不大的客廳塞得滿滿當當。
楊老師和楊師母正忙著招待這些上門拜年的學生,又是茶水點心,又是水果瓜子,來來回回的往學生們麵前搗騰。
雖然把兩人忙得團團轉,卻看得出心裏都很高興,不時的往孩子們的手裏塞東西,“吃吧,吃吧,到我這兒就別裝相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平時都是什麼皮樣兒?客氣什麼?有的是呢,別住嘴。”
安然一見,連忙上前幫著楊師母張羅茶水點心,讓小老頭先坐下來歇一會兒。
“誒,不累不累,我這一假期淨在家裏坐著了,你真把你們老師當老頭子啦,告訴你,小丫頭,你們老師的身體好著呢!”楊仲明的性格本就隨和,離了學校,在私下裏更是開朗,笑嗬嗬的“責備”著安然,“不過嘛,還是女生乖,去,讓你師母偷偷給你拿好吃的去,不給這幫禿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