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找的老頭並不是那種專門做收廢品生意的,不過就是一個人生活,領點微薄的退休金,閑著沒事的時候,一邊撿點破瓶子廢報紙換點零花錢一邊也當鍛煉身體了。正好自個兒家有個小院,平時出去撿東西也就是推著一輛舊童車,揀滿一小車就慢悠悠的推回來,分門別類的堆碼到院子裏,一樣東西攢夠一小車就推到附近的廢品收購站裏賣點錢,多折騰幾趟就買點五香花生米涼拌豬耳朵之類的下酒小菜,再打點散白酒改善改善生活。
由於老人成天到晚在這一片轉悠拾荒,對此處的情況倒是少有他不清楚的,誰家誰家的孩子有出息,誰家誰家又新添了什麼家用電器,誰家誰家的老婆邋遢不勤快,這種七個碟子八個碗的事要問他準沒錯。
安然在路上的時候琢磨了一下,如果江傑雲的猜測是真的話,問這老爺子倒是比較靠譜。
事實上也是如此。
老人一聽安然的問題,便痛快地證實了江傑雲的猜測,這附近以前確實是有一群不良少年經常出沒,也曾經撞過人,被撞的那個老太太家裏都是老實人,再加上撞得也不是很厲害,跟那些半大小子也扯不清楚,吵了一架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三人一聽這話不由得激動起來,相互交換著興奮的目光,臉上都流露著喜出望外的神色。老人的家裏也同他住所所在的那條小胡同似的,雜亂逼仄,與其坐在搖搖晃晃的椅子裏,還不如站著,無意中,這仨人就站成了個等腰三角形,把瘦小枯幹的老爺子圍在中間,像是怕他逃跑似的,居高臨下的瞪了眼,低了頭,團團的盯著老頭,那閃亮而又充滿希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麼好容易找到的珍貴寶貝。
“誒,我說你們問這個幹啥?咋這麼瞅著我呢?咋了,到底咋了?”老爺子想當年年輕鮮嫩的時候,也沒讓人這麼拿瞅金珠寶貝的眼神瞅過,更別說現在老天巴地,沒個模樣的時候,被他們三個看得心裏實在是發毛,那猛然張大的細小眼睛裏都帶上了幾絲受驚的神色,心說自己這隨口一說,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吧?
善於察言觀色,又周到體貼,跟老頭關係不錯的海亦鵬見把老人給嚇著了,也是自失一笑,立刻出言安他的心,我們沒別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們最近一直在找那些開著摩托車撞了安然和夏老師的人,所以,聽到您說確實是有這麼一夥人,難免有點興奮。
老頭聽了他的話,倒是放下了心,不過卻更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左右瞅瞅圍著自己的三個人,遲疑地問道,“誒,那個海老師啊,我咋聽著你說的怎麼不對勁呢?你們是不是整擦皮了,給搞錯了?什麼開摩托車的,我說的那些個小崽子們可都是騎自行車的,不是騎摩托車的。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那些騎摩托的,他們要是騎摩托的,我一早就告訴你們了,哪還能等到現在?”
老頭這話一說,滿心以為終於找到了肇事者,心情興奮得幾乎跟開了鍋的開水一般沸騰的三人這下心頭的那鍋水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以下,差點沒結了冰茬兒,那些沸滾喜悅的泡泡也隨之一一破碎,帶著啪啪的清脆回響。
在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心情大起又大落,安然他們三個的臉上多少都透著些沮喪。
默默無言地魚貫著出了胡同口,摸出鑰匙開鎖推車,海亦鵬見安然明顯有些打蔫的模樣,怕她上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然,別著急,雖然那些人不是我們要找的,不過我覺得這也是個方向。我們與其光顧著找騎摩托車的,不如也順帶著多問問,這附近平時都有什麼人出沒,那天那幾個撞人的並不見得就是偶爾路過的,沒準就是這附近的什麼人。一見撞了人,惹了禍,我們又找得急,他們聽到風聲就不再過來了。”
安然聽得眼睛一亮,“對,海老師你說得對極了,我們是可以朝這方麵想一想……”
說到這裏她的話音猛的一頓,心頭突然一動,江傑雲和海亦鵬似乎也同時想到了什麼,三人交換了一下目光,臉上都現出了些凝重的意思來。
安然首先繼續開口,“也許,我們應該問問老爺子,那群壞學生經常在什麼時間出沒,動遷之後是否還來過這裏……”
海亦鵬讚同地點頭,接著她的話頭往下說,“他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來這裏了,如果他們經常在這一帶活動,那麼他們應該都住得不太遠,我們可以問問看,他們大約都住在什麼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