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一條就是江傑雲真是太好,好到在得知他對自己的這份情意之後,她無法不動心,無法不感動,無法不起貪念,難以放手,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他隻對那個女人撒嬌,耍賴,訴說心裏話,托付依賴,朝夕相處,歲歲年年……
一想到這裏,她就感覺胸口裏一陣抑製不住的悶痛,一開始並不厲害,隻是隱隱約約的,但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積累而愈感明顯,一次比一次疼得久,一次比一次疼得重。
江傑雲的種種好處,就像是一把小錘子,日複一日的敲擊著她心裏的那堵高牆,看似毫無反應,但牆體的內部卻在每一錘落下的時候,都會發生肉眼難以看見的變化和反應。
天長日久,量變形成質變,某隻悲觀份子那高高的心牆被江傑雲拿小錘子敲得久了,日常就會毫無預兆的咣當一聲,塌落下來好大一片磚頭瓦塊。
當然,牆還在那裏高高的立著,如果沒有意外,僅靠著小錘子這麼叮叮當當的敲法,想把這一堵高牆幹塌,也不知道要等到驢年馬月去。
車禍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人有旦夕禍福,意外總是隨時發生。
其實車禍帶給安然內心的震撼遠遠要比她表現出來的嚴重得多得多。
看起來,她傷的不重,隻不過是磕破了頭,跟差點沒把命搭上的夏微相比幾乎可以稱得上一句微不足道。即使親近如安國慶,李彩鳳和江傑雲也以為安然對於這場車禍隻是當時驚嚇了一場,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驚嚇也會慢慢淡去。
事實上,她其實連驚嚇也談不上什麼,車禍發生的時間很短,她幾乎還沒明白發生什麼事,就已經暈了過去。
如果安然是個真正與年齡相符的小女生也差不多確實如此。
但安然不是。
她是一個重生的人。
雖然重生得有些莫名其妙,卻也相當於死過一次的人。
這次的車禍她受的傷雖然輕,但實際上,卻也是與死神玩了一把擦肩。
所以,從心態上來說,她受到的震撼絕不比傷勢嚴重的夏微小,夏微所想的一些問題,比如,“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之類的想法也一樣在她的心裏反複出現思索過。
車禍之後,安然常常在想,如果她重生的人生在車禍那一天就劃下句號,那麼就此讓她對重生這幾年寫個總結,她會寫些什麼,哪些做得好,哪些做得差,哪些已經竭盡全力,哪些又是充滿遺憾。
然後,她發現,學習方麵就不用說了,她已經盡力。親情和友情,這些年來她也在努力經營,雖然有所不足,但是能力如此。
然而對於江傑雲對自己的這份感情,哪怕有再多的顧慮,再大的心結,在人生的最後,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摸著自己的心,坦誠的說一句,她對愛情真的早已沒了一點期待,也真的沒有一點遺憾,
既然會遺憾,自然也就還未完全死心。
遺憾有多少,期待也就有多少。
總結還未落筆,她便已經明白自己對不能回應江傑雲的這份感情所產生的遺憾不是一點,而是很多。
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堵牆其實已經搖搖欲墜,但是仍有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在支撐著那麵危牆。
也因此,她才對夏微和海亦鵬的戀情感到那樣的迷茫和關注。
接著便是與夏微的那一番談話。
與夏微談了一下午,有幾句話和一些想法讓她印象深刻,反複思量。
比如,夏微提到誤診之後的這些年,她把自己的情感封閉,呈現一種假死狀態,並說,如果她的人生在這次車禍中就此結束,那麼她豈不是在誤診之後白活了這麼些年?因為自己的膽怯,而放棄很多感情,感到非常的遺憾。
又有她說,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和風險,不過就是值得與否的問題,她對的當年得病之後,想與戀人分手的做法檢討以及所謂的般配的概念等等。
這些話或是讓安然深有感觸,或是顛覆改變了她心中的許多固有觀念,讓她這些天來不住的思想,一遍遍的自我拷問。
江傑雲的這個人和這份感情是否值得她去冒險?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和江傑雲待在一起是否舒服自在,感覺快樂?
答案當然還是肯定的。
反過來說,江傑雲既然想和她在一起,當然也是感覺舒服自在的,而她又怎能打著為他打算的名義,輕易又自以為是地否定他的感情和感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