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安然的心疼和江傑雲的回憶(2 / 2)

夏天天氣熱,安然便用他送的銀質發卡將頭發全部高高的梳起,鬆鬆的挽在腦後,光潔白皙的脖頸彎出一段優美恬適的弧度,清亮明媚的光線裏,微垂的彎翹睫毛在臉頰上篩落兩片淺淺的陰影,細小的浮塵在她周圍中輕盈浮動,有如電影裏定格的鏡頭,襯著她周身清清淡淡,簡簡單單的裝束,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格外柔和安靜的味道。

不期然的,徐誌摩的那句詩便常常浮現在江傑雲的心頭,“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以前偶然看到這句詩的時候,他還覺得這詩寫得真他、媽、的裝B矯情,可是此時卻又覺得是這樣的貼切妥當,雖然安然這垂頭的動作似乎與溫柔無關,更談不上什麼嬌羞,可他就是無端地覺得這個普普通通的動作由她平平常常做出來這樣的好看,這樣的讓人憐愛,想把她揣在懷裏,放在胸口寶貝著。

大概溫柔的不是她的動作,而是她的行為本身,更是他這一刹那的心情。

最主要的是人對。

人對了,心裏的溫柔也就自然而然的生了,既不會覺得裝B,更不會覺著矯情。

江傑雲一邊翹著嘴角望向安然一邊默想著。

有時,看到這一幕,他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恍惚感,與記憶中的某一段相重合,就像是原景重現。

後來當他接過安然遞過來的湯碗時忽然想起,還真是。

在他們初初相識那年冬天,安然的廚藝才剛剛開始修煉,迷上了煲湯,因著彩票站的廚房狹小逼仄,便總是坐在旭日網吧廚房的餐桌前學習,燈光暈黃柔亮,灶上也是這樣慢火溫煮著一鍋香濃的湯,水氣氤氳著……

那樣的畫麵溫暖了一整個冬季,無論是寒風,還是大雪的夜晚,艱難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哪怕再冷再累都騎得特別有勁兒,因為他知道,家裏必然有一碗熱湯和一個微笑的人在等待著他。

借用一下安然的論調,她實在是太好,也許那時的他就已經對那幅畫麵那個人起了貪念,想把這個人珍藏在自己的心裏,在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前分別加上彼此的所有格,把她變成自己的,也把自己變成她的。

在以後長長的歲月裏,每一個清晨一醒來都能看到她的笑臉。每一個黃昏和深夜,因為這個人,再多的疲憊,再多的奔忙都在回家見到她這一刻離自己遠去。

無論這世界有多大,無論人生的順境還是逆境,無論他的事業成功還是失敗,她都在這裏,向著自己回首一笑。

正思想間,安然已經聽到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果然如同他心中所想的那樣,朝他一笑,“回來了?我怎麼沒聽到你敲門?”

“正好嬸兒上樓,放我進來的。”他大步走向她。

“外頭熱吧?看你這一身的汗,怎麼不去洗一洗?”安然站起來,伸手搔搔他汗濕的頭發,柔軟的指腹輕輕的撥弄著他濕漉漉的發梢,帶著無限的親昵和溫柔。

因為我想馬上見到你!

江傑雲微笑著閉上眼,一邊享受著她的撫弄,一邊在心裏默默回應,然後嘴上卻應著,“好,這就去。”隨即又吃興大發的抽抽鼻子,讚揚,“好香。”

安大廚同學一點都不禁誇,立刻得意起來,揚了揚下巴,抿著嘴角小哼一聲,“那當然!”

江傑雲看到該位同學身後那根無形尾巴翹在半空裏,慢慢悠悠,洋洋自得地來回招搖著,忍不住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彎身側頭在她的臉頰上用力啃了一口,依舊誇,“好香。”

被安大廚回敬了一句,“好臭”,該潔癖份子這才笑吟吟,腳步輕快地轉身走向對門自家的浴室。

說起潔癖份子洗澡這事,總是讓安然這個臭美份子自歎弗如,甘拜下峰,不服不行。

別管多忙,多累,多缺少睡眠,哪怕是冬天,這位爺都要最少一天兩遍的洗,可每次洗起澡來卻依舊是格外的仔細,幸好手腳利索,否則指不定得花多少時間。

安然閉著眼想象了一下,總疑心這位是不是把自己的皮剝下來,然後放在搓衣板上,厚厚地打上沐浴露,賣力地來回搓洗幹淨了,再抖一抖披上,就跟小說電影裏的鬼故事似的。

隻不過那個鬼是畫皮,他是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