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已經心無雜念準備和大地媽媽來一個親密的擁抱,好讓自己清醒一番。閉上眼,靜靜地聽著風聲。這一刻,似乎時間都不再流動。突然,我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整個身體軟軟地靠在上麵。正思量著這是個什麼東西,睜開眼一看,不由得大跌眼鏡,楚遙……不對,是七皇子,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雙彎彎的桃花眼笑眯眯地打量著我。
“嚇到你了麼。”他輕輕地在我耳邊吹著氣,引得我全身一陣酥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沒……沒有,我沒事。”
“哦,那就好。我在這等了一盞茶的工夫,原本以為寧兄你是不會來了。”他輕聲地說,言語中似乎有些怨意。似乎是在埋怨我遲遲未到,我也不想啊,誰叫我路上遇到冰塊臉。
“怎麼會,人無信不立,言必行,行必果,我答應你了,自然會來。”我手裏絞著帕子幹笑兩聲,“不過叫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啊。”
“寧兄客氣了。”
“等等!你叫我什麼?”
“寧兄啊,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拖了長音,向我耳語道:“難道應該叫你……阿君?”
我無奈地笑了笑,眯起了眼,緩緩道:“名字而已,不過是符號。七皇子隨意。”
寧落也好,阿君也罷,都並非我真正的名字。我叫寧君瀾,這個名字,除了阿姐,便是很久都沒有人這麼喚過我了吧。
“那麼,阿君姑娘,可否與我一同賞月呢?”
賞月?如此風雅之事,邀我做伴,我便也不好推辭了。
“當然可以啊,七皇子請。”
月色皎潔,風輕拂我如緞的長發,夜,很安靜。
“阿君。”
“嗯?”
“你於晚宴之上所彈的曲子可有名字?”
“沒有,我亂譜的曲。”
這的確是我亂譜的,我實際上並不十分通音律。
“果真麼?我覺得阿君這曲子彈得十分飄渺,一分離憂,一分哀愁,幾多寂寥。”
我暗暗地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彈的曲子竟有這許多的內涵在其中,你卻能聽出這樣多的味道來,當真是不容易。想了想,沒有回他的話,我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阿君的曲子這樣傷情,莫非是阿君有什麼心事?”他側過身來,眼神凝重地望著我。
“我並沒有心事。你聽出這樣的感覺來,無非就是與你的心境有關,所以才會覺得我的曲子悲傷。你難道不知道‘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的道理麼?”我想都沒想就隨口答道,看到七皇子像是被人一語點破心事的模樣,我便更加確定我說的是對的。
七皇子臉上有一絲窘意閃過,我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直接了,太不給人家留麵子,於是連忙說道:“對不起,阿君失言了。”
他神色暗了下來,喃喃道:“不,你說得沒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一縷清幽的晚風,伴著零落的星光,在寂寥的夜空舞一支霓裳。
他掩起了眼中那抹似有似無的悲傷,抬起頭望著那懸於星空之中的明月,感歎道:“阿君,你看著月亮,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