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一間房中,吳錚沉思不語。
趙天宇在樓底不遠處走下出租車,徐強走上前說:“趙局,他在上麵。”
“我們趕快上去,免得被人發現。”說完快步向茶樓門口走去。
徐強站在原地,觀望著街麵動靜,是在為他斷後。
推門而入,兩人相見恨晚,卻是相顧不言、嗟歎連連。
“趙兄,請坐吧!”吳錚站立良久才說。
趙天宇低垂著頭,坐在了吳錚旁邊。“老哥哥,隻怕我們都要遭殃了。唉……”
吳錚有些疑惑,便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老兄不是履職盡責從無閃失嗎?這次卻是為何?”
趙天宇歎了一口氣,停頓一下才說:“不瞞老哥說,馬海濤是齊光榮的人,從來跟我不對付,這次如意上位,我怕……唉,事到如今,我勸老哥另做打算,這樣下去隻會任人宰割!”
吳錚跟著歎氣,隨後又問:“也就是說你本無過錯隻是被人強推下去成了閑人?”
趙天宇咬緊牙關,發出“咯咯”響聲,“全都是齊光榮這個老混蛋幹的好事,為了安插親信直接把我空掛起來,現在什麼權力也沒有,全都被他爪牙馬海濤奪去了,我現在成了別人笑柄,從基層到機關,都在看我的笑話,沒一個願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最起碼連句安慰人心的話也沒有,我算見識到了人情冷暖人走茶涼的場麵,老書記慘死街頭,我們這幫人也要跟著倒黴完蛋了。唉,樹倒猢猻散,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你也覺得老張死得蹊蹺?”
“我也沒有真憑實據,隻是有這種感覺而已。其他的我也說不上,如果讓我參與負責這個案子,別的不說至少能確定是人為還是意外,但現在我成了局外人,就剩苟延殘喘在別人眼皮底下討點工資了。”
“你之前那些兄弟呢?”
“唉,別提了,不說還好,說起來真想殺人了。唉……”
“怎麼了老弟,難道他們也……”
“不錯。我剛卸任,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們走的走下的下,全都不在原來崗位上了,換上來的都是馬海濤的一幫親信和隨從,竟然還有大字不識一個的門外漢,唉,我的時代不複存在都過去了,不管是基層站所還是機關單位都成了他馬海濤的天下,隨意進人,隨意升遷,之前跟隨我的一幫人有的被調離出去,帶點‘長’的基本成了非領導職務,這還算是好的,還有幾個甚至被找借口提前做了病退,唉,現在隻剩下我這個光杆司令了。”
“啊?竟有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找紀委監察局說說話,或者直接去省裏反映,難道就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市裏都是齊光榮說了算的,省裏又不認識我們,再說還能拿他們怎麼樣呢?如果被他們盯上,我怕這條老命也會不保斷送進去。算了吧,我已經提出病退申請,過幾天就會批複下來,到時候我就在家帶帶孫子孫女,提前進入退休生活吧!我是鬥不過齊光榮的,馬海濤也不是等閑之輩,再加上他們安插進來的人,我想很難再有所作為,隻是可惜了老張書記一世英名,到了功德圓滿臨近退休的最後關頭,卻沒能留下全屍,唉,想起來他死得真是太慘了。頭和身子不在一起,腦袋被車碾壓碎了一地,殯儀館的化妝師都說這是最難修複掩蓋的一次,不得已隻好用麵團棉花代替頭顱,用石膏作了脖子,唉,我辦過的案子不計其數,也見過很多具屍體,但這樣慘烈的樣子還是頭一次碰見,老張書記的妻子看到這些,當即昏死過去,兩個兒子被嚇得連連後退,孫子孫女們都是嚎啕大哭,差點哭死過去,唉,太慘了,太慘了!”
“唉……那老張家屬是什麼反應,難道就這樣無果而終了?”
“老伴比他大五歲,已經到了耳聾眼瞎的地步,哪有什麼思想呢?兩個兒子倒是不弱,一個在國企當領導,一個自己開公司,兩個兒媳都在公司幫忙,孫子輩都在上學,基本沒什麼主張啊!”
“那他兩個兒子怎麼說?”
“還能怎麼樣?市委怎麼說就怎麼辦了唄!唉,他們沒一個是在體製係統內的,所以不太了解這裏麵的道道,被齊光榮等人一番勸解,忍著悲痛跟著料理後事,像是接受了這個打擊和不幸!其他人有所懷疑,但礙於齊光榮和馬海濤的淫威隻能三緘其口沉默以對了啊!但說實話,其他人根本不想趟這渾水,個個為求自保不敢妄加評論,連一個字都不想提及,你說這該有多悲慘和無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