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可悲的怕是莫過於此了。小芳雖沒有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三個孩子、前任丈夫賈懷福、情夫成初生、弟弟王衝、弟媳鄧春霞都在,但都不想再和她有什麼關係和交集了。做的虧心事太多,突然被人說破,臉上掛不住,情緒很緊張,突然之間得了失心瘋,瘋了,最慘的是沒一個能理解和原諒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孩子們都不想看她最後一眼,弟弟儼然成了她的死對頭,事業沒了,孩子沒了,連清醒的頭腦都沒了,可以說現在什麼都沒有,就差一口氣遊蕩著,但隨時會被別人強迫停下來,連性命都難保。
我徹夜未眠,從認識小芳開始,一直回憶到了現在,流了一晚的淚,等停下來的時候窗外已然透射進來微微亮光,天亮了。
吳錚也沒合過眼,安慰我,勸解我,替我一遍又一遍擦拭眼淚,兩人都沒能高興得起來。按理來說小芳變瘋,對我們來說是件天大的喜事,應該把酒言歡高唱凱歌,但我們都失眠落淚了。
清楚記得昨晚吳錚對我說過一番話,他說:“菱鳳,你原諒她是對的,原諒她就等於原諒了自己,過分在意別人的所作所為會使自己陷入仇恨和悲痛之中難以自拔,小芳突然瘋了,可還有三個孩子,他們能不能得到釋懷和解脫,全賴於大家對小芳的看法和態度,如果我們都能原諒同情這個女人,那麼孩子們也能慢慢從仇恨和悲憤中走出來,隻有這樣我們收留收養下的這些孩子們才能幸福快樂,也能證明我們沒有做錯,小芳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我想通了,不再沉溺於悲痛之中。為了小芳的三個孩子,我要振作堅強起來,是我把他們一個個帶到身邊的,小敏小勇已經長大成人,耽擱了婚嫁和前途,丹丹失學尋死,如果再不安排好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我算是做錯了。
所以,我匆匆告別吳錚,帶著徐強去了機場,趕著要坐早班飛機。
早上十點多,我就到了王衝那裏,也看到了行將就木骨瘦如柴的丹丹。
我讓所有人離開,獨自跟丹丹說話。
“丹丹,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難以從那場意外中釋懷。但你知道嗎?我們所有人都很擔心你。你這樣糟蹋自己究竟對得起誰?”
“曲阿姨,我也不想這樣,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忘不了小芳威脅我的那副嘴臉,我是不幹淨的,還有什麼臉麵活下來呢?你們行行好,就讓我死吧,死了可以一了百了,我也落得幹淨,再也聽不到別人的嘲笑和議論了。”
我很意外丹丹終於開口說話了,隻要她肯說話一切還有希望,隨即安慰說:“丹丹,告訴你我的過去和曆史吧!在我準備上大學那年,家中突遭變故,父親喝農藥自殺死了,母親被牛撞斷了幾根肋骨,家裏沒有錢,村裏人都瞧不起,我隻好去了夜店會所,靠出賣肉體治好了母親的傷。後來大家發覺了,我被趕出村裏。在做保姆期間,患有老年癡呆症的女主顧誤食了我藏在枕頭下的安眠藥意外死了,我坐了牢。出獄後經人介紹去了一家工廠車間,一步步爬到車間副主任的位置,但領導以工作相要挾企圖猥褻侮辱我,又一次丟掉了工作。我去市政府招待所做清潔工,再一次受到領導威逼利誘,在被帶去酒店做服務的路上我憤然逃跑還是丟掉了工作。當時我身上沒有錢,連住旅店的錢都沒有,餓了就啃硬饅頭,渴了就喝礦泉水,就這樣遇到了吳錚,他是我當時的老板,對我很好,也很器重和關照,我苦練電腦製圖,慢慢精通了廣告設計業務,為他承攬下不少業務,我成功了。但其他同行眼紅,暗中製造車禍弄傷了吳錚,公司被他們吞並收購,我又失業了。隨後我來到了成玉,發現了商機,之後開了一家化妝品連鎖經銷門店,又一次大獲成功,總部看重我,根據我的建議,在成玉分設了第一家分公司,由我擔任市場部經理。等一切穩定下來,我獨自踏上了返鄉的路途,是想探望母親,順便接她過去享福。過去之後發現老家房屋塌了,大門緊鎖,母親不知去向。這時候我遇到了小芳也就是你的母親,當時她正帶著小勇小敏急匆匆趕路,在她口中我知道了母親已另嫁他人的消息,同時也聽到了她所遭遇的不幸。我們曾是小學到高中的同學,也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我們都考上了大學,但家裏條件不容許都沒有圓夢。之後她嫁到這邊,我又被家裏人趕到外麵,兩人之間的聯係突然中斷了,但關係友情還在,姐妹情分還在。她告訴我,婚姻生活十分不幸,丈夫酗酒之後就會無理由無征兆地打罵她和孩子們,還賭博敗光了家財欠下一屁股的賭債,公公變態趁丈夫不在,下藥侮辱了她。丈夫和婆婆知情後,當即把她和孩子從家中趕出來,那天我們正好遇見她在去娘家也就是你外婆家的路上,我勸她離婚跟我來成玉打工生活。她答應了,我帶著她和小勇小敏來到了成玉,幫他們落了戶,給兩個孩子上了學籍進了最好的學校。等一切穩定下來,我引薦小芳進了分公司,從點滴做起。之後我遇到了一個男人,還為他懷了孩子,小芳跟餘得水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小芳不滿足當時的身份和地位,想替代我的位置,就這樣她和餘得水聯手檢舉我行賄,我坐了三年的牢,出來後小芳想洗脫嫌疑,自願把小敏過繼給我,小敏成了我的女兒。之後小芳和小勇留在了成玉,我帶小敏來到了靈衝。小芳變化很大,給餘得水戴過綠帽子,而餘得水在意她的資產和地位,沒怎麼認真過,借用小芳力量在官場混得春風得意。小芳的行為卻更加明目張膽,幾乎夜夜晚歸,沉溺於各種交際和應酬,在這過程中她攀附上了時任公司總經理的成初生,之後有了你,小芳對成初生隱瞞了你的存在,後來成初生職務升遷去了上海總部,小芳自然把你算在了餘得水頭上。後來,餘得水查明自己本就無生育能力,所以兩人的關係鬧得很僵,開始分居生活了。你快滿月的時候,小芳反悔了,向我索要小敏的監護權,而那時小勇忍受不了她的圈養和控製,偷偷回到靈衝,小芳誤會是我慫恿小勇離家出走,我隻好來成玉當麵解釋。隨後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而我那時已經開設了一家廣告公司,叫敏兒廣告,生意興隆,蒸蒸日上,可就在這時小敏突然遭遇了生父賈懷福的綁架勒索,我打的趕去,這司機恰巧就是之前返鄉途中開車的那個司機鍾如剛,年齡比我小很多,當時就對我一廂情願。放下贖金後,我等著賈懷福放還小敏,沒想到鍾如剛已經暗中躲藏在了贖金旁邊,就這樣跟賈懷福爭鬥了起來。賈懷福帶錢逃走,爭執過程中鍾如剛受了重傷,而小敏掙脫繩索往山下跑去。鑒於賈懷福是小敏生父,所以我沒有報警,也沒有讓鍾如剛打擊報複他。這件事過後,我說服一些人聯手創辦了一家娛樂會所,叫作天穹,在別人的撮合和勸說下,我和鍾如剛開始交往,後來他暗中調查,知道了我以前的那段往事,我承認了,也看到了他的嫌棄和介意,所以我們分手了。但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樣簡單,小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勾搭上了鍾如剛,慫恿他開始對我實施一係列打擊報複,先是舉報會所從事色**情服務,後來舉報領導官員參股經商,他給我開車,我也沒有隱瞞小芳,所以他們說的都是實際存在的,同行接連炮轟,上麵著手調查,公司倒閉。但鍾如剛他們還不放過,竟然也把敏兒廣告牽涉進來清算抵債,沒過幾天,兩家公司破產清算,我什麼都沒有了。繼父、母親接受不了打擊,先後辭世。小敏為了調查事情真相,憤而逃學去了成玉,沒想到差點遭受餘得水欺負,小勇也受不了打擊去了外地,沾染上了毒**癮,在一場打架鬥毆中差點被人砍死在街頭,他們兩個如果不是被吳錚盯上救下,早已死了好幾年了。我病倒了,幾個朋友兄弟也接連遭到追殺,四散逃亡到了外地,到現在都沒有音訊。後來,吳錚出麵找到了我,說出了小芳和鍾如剛的陰謀活動,還說出很多關於小敏和小勇的事,對我遭受的挫折清清楚楚,是早就暗中盯上我們了。後來,我去了吳錚那裏,跟小敏小勇他們生活在一起。鍾如剛被殺人滅口死在了家裏,連他年老的母親都沒有放過,是對方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做法,是擠垮吞並天穹的那幫人幹的,隻是到現在都沒有查出真凶還原真相。小芳的目的達到了,但卻失去了小勇的信任和親近。為了要回小勇,她直接辭職返回了靈衝,把你一個人丟在了成玉,托靠給了王衝夫婦。你外公外婆的死,餘得水的意外身亡,這些情況之前都給你說過,還有最近的一些事你也知道,我就不再重複了。所以,我跟你一樣也是不幹淨的,但你也看到了吳錚是多麼地在意在乎我,上次來這邊,竟然把自己貼身的親信指派給了我,傑森、張亮、豪格、徐強,這些人的能力和品行你應該都有所了解,他們雖說是殺手,但絕不會濫殺無辜,從他們身上就可以看出吳錚的樣子。所以一個人的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和未來,我的曆史一塌糊塗,當過小姐,坐過監獄,墮過胎流過產,被姐妹暗算過,被男人欺負拋棄過,被父母趕走過,被村裏人誤解過,等等,但你看現在怎麼樣?還不是好好的,要什麼就有什麼,所以,不要在乎過去發生過遭遇過什麼,關鍵就要看現在在做什麼未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