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是顯而易見的,賈環玉過於急躁,越到最後越沉不住氣,下注一次比一次多,幾乎都是一個人在坐莊,沒過半小時三百塊分別到了其他兩人口袋,自己輸得一毛不剩,今晚算下來,整整輸了四千多,是貧困家庭一年的全部收入,而在三個半小時之內就揮霍幹淨了。
三個人玩,一個輸光了,其他兩個人誰借錢給賈環玉,那隻能說明腦袋被門板夾扁了或者出門忘吃藥了。所以,見賈環玉開始左掏右掏白天掏不出一塊錢來,這場賭局已經戛然而止悄然結束了,不管賈環玉再怎麼勸阻借錢,也擋不住他們接連抽身回家。
賭局結束,那錢才算是錢,正兒八經的人民幣,在下注時候,大家都當紙一樣看待,最多是個數字概念,贏了多少輸了多少直到散場才有定論。
賈環玉如果在最好時候罷手回家,就能贏下一千八,這是他幾天輸掉的本錢,如果真想還錢給老餘,至少這贏下來的錢成了自個的,給老婆孩子買件衣服,給父母買點補品,都不是事兒,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幸好給了媳婦三百塊,才算沒輸幹淨,否則這借多少就得輸掉多少。
贏家走輸家守,這是千古不變的現象,而賈環玉賤胚子,贏了走不了,輸了更走不了,這又是最要命最糊塗的做法。
還有一個就是,好運來了不管怎麼折騰都能贏錢,但黴運來了下注多少就輸多少,這是比較常見的一種怪現象。而賈環玉不分這種情況不看這種形勢,不管好運黴運,都下很多注,輸贏就像過山車,一會兒贏得多,一會兒輸得慘,根本沒審時度勢保本忍讓的,隻要有機會下注,就想一口氣吃個大胖子,哪能不被噎著嗆著?每次都是他輸錢而且輸得最徹底,就是源於這些方麵的原因。
到家看到汪萍拿三百買了一條連衣裙,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就是一巴掌,罵她水桶腰還想穿出去丟人現眼。汪萍本來就好這些衣服鞋子,好不容易舍得買下喜歡的連衣裙,沒成想挨個一記沒來由的耳光,昨天積攢下來的怨氣一股腦發泄出來,連夜跑回娘家了,臨走時候,把那條連衣裙扯個零零散散。
小兩口吵架嚇壞了兩個一歲三歲的女兒,父母接連趕到,都勸服不了他們,眼睜睜看著汪萍生氣跑出門,留下兩個孩子哭成一團,床單被子散落一地,茶杯碗盞破碎一地,現場慘不忍睹,最難看的還是賈環玉那張猙獰恐怖的眼神,透著一股放火殺人的寒光,當即嚇暈了他的母親氣哭了他的父親……
當晚,賈環玉背他母親去了鎮衛生院,沒錢交住院費,是父子兩人抱著兩個女兒跪下來哭求院長答應救治的。
而在這晚,他母親雖已生還下來,但兩隻眼睛急火攻心失明了。
小女兒受到驚嚇突發高燒,差點喪了命。
賈環玉和汪萍在醫院看守五天,等小女兒退燒這才趕回家。
之後,賈環玉踏上了外出打工謀生路途,一年隻回來一次。
汪萍丟不下兩個孩子,抱著這個哄著那個,獨自拉扯帶大。
起初,賈環玉托人帶了點錢回來,後來越來越少,到最近幾年,幾乎沒向家裏給過一分錢,根本看不到人影了。
後來聽村裏人瘋傳,賈環玉在外沾染上了賭博,輸了錢就偷,偷不到就搶,搶不到就去賣血,幾乎沒聽他贏過幾次,到最後欠下十多萬賭債,四處躲藏,開始乞討為生了。最近才被人砍掉三根手指放還回來了。
其實,這些傳言都是真的,是有人真正見到聽到才這樣議論傳出來的。
賈環玉失蹤後的這幾年,汪萍一個人過得很苦,公婆年老體弱,都要花巨額醫藥費來維持,兩個女兒上學也要開支,家裏吃穿用度種子化肥用水用電都要花錢,勉強苦撐了一段時間,實在忍受不了,這才經不住別人利益誘惑出軌了。沒過多久,那人開始嫌棄冷落她。汪萍接受不了打擊,開始放蕩不羈靠出賣肉體掙錢養家了。
有人同情她的遭遇,先後勸說過好幾次,叫她改嫁到別處,賈環玉已經回不來了,留在這裏隻會惹人嘲笑唾罵。
但她割舍不下兩個孩子還有無辜的公婆,頂住壓力,繼續獨自苦撐忍受著。這一忍就是三年多,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獨自撫摸傷口暗自落淚了。
幸好,她挨過來了,兩個女兒都已長大,雖說賈環玉斷指,但能夠原諒自己接受自己了。